云凌还是第一次来到重阳宫。
飞檐卷翘,富贵华丽的皇宫在这秋风瑟瑟下,也不禁微显凄凉。饶是下人们做活儿勤快,打扫的度也远及不上叶落纷纷之态。杨柳皆枯,光秃秃的树枝仿佛路边乞丐破烂衣衫中所露出的包裹着如柴瘦骨的褶皱皮囊,唯有殿宇的琉璃华瓦在这并不温暖的午后秋阳下漫出刺眼的粼粼金波。
独孤皇后远远端坐在上殿的金座之上,华贵的皇后礼服夺目耀眼,反衬得精致的容颜如白纸一般冷漠而没有生气。
“妾身东宫昭训云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云凌袍袖一拂,恭谨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相比于灼人的火舌,这种寂静的冷漠更是没来由的让人心中恐惧。垂在地的云凌不禁有些灰心丧气的阖上了双目,静静地候着平静之后的暴风雨。
“好一个云昭训,本宫哪里敢受你的礼。”
独孤皇后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对她深深的厌恶。
云凌虽然根本不知独孤皇后此番刁难到底为何,不过来之前便也知道定是没有什么好事。于是不置可否道:“娘娘是天下之母,妾身自然是应该对您行礼的。”
“呵,云昭训的嘴皮子倒是溜。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否把错的说成对的,把黑的说成白的。”
没有一丝掩饰与客套,独孤皇后直截了当道。
“不知娘娘召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云凌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向上望去,却见到独孤皇后身下还跪着另一人——
成姬!
早已料到此事定是与她有关,从她适才谦卑到诡异的态度,以及临走时那莫名其妙的话语,云凌都隐隐感觉到自己入了这个女人的圈套。
“皇后娘娘,”
成姬也望了云凌一眼,脸上尽是残留的泪痕,两颗明眸哭得又红又肿,宛若两颗桃子似的,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意,“求皇后娘娘为妾身做主啊。”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
独孤皇后似是有些不耐烦,不过仍保持着身为皇后应有的威仪,眼角眉梢都透着冰冷,转而向云凌道:“所谓何事?本宫召你前来,你当真不知所谓何事?”
虽心中隐隐猜到一些,不过仍是又一次伏在地上,谦卑道:“还请皇后娘娘明言。”
“当真要本宫戳穿么?云昭训,若你自己坦白交代,本宫或许可以对你从轻落。”
独孤皇后虽已年近四十,可说话却中气十足,每吐出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精心描过的眉眼中透着凌厉的锋光,刮过云凌的脸颊。
无论是否服软,独孤皇后都不会放过自己,从第一次见面时云凌便已知道这一点了。只是原以为她的刁难只会因为太子妃元佩琳,不想成姬竟也有这样的本事。
呵,成姬姐姐。若是今日我云凌能够活着出去,定会好好回报你今日的恩情。
“妾身当真不知。”
云凌伏在冰凉的青石地上,不卑不亢道。
“看来,云昭训的记性不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