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似乎点亮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当她面对着边静玉时,她的口头禅渐渐变成了“呀,你弟弟要怎么怎么了”
或者“哎,你妹妹想怎么怎么了”
。边静玉被母亲借着未来弟弟妹妹的名义折腾得团团转。
若说边静玉是被迫遭到这种待遇,那安平侯和沈怡就是主动求虐的了。
安平侯有些羡慕地看着边静玉,也想要拥有这样的待遇,好和鲁氏肚子里的孩子亲近亲近,然而鲁氏见着他就脾气暴躁。他若不想招了鲁氏的烦,就得夹起尾巴好好躲起来。一家之主的地位不保。
沈怡则比较心机。他这会儿想明白了,原来鲁氏一直逗盼着边静玉能娶一位淑女,对他这位儿婿的接受度不高。沈怡和边静玉在一起,从未想过要让边静玉和他的家人对立,所以他在很努力地想要取得鲁氏的认可。鲁氏愿意折腾他,这说明鲁氏其实已经渐渐在接受他了,否则鲁氏见都不会见他。
反正黑锅已经叫安平侯背了,沈怡和边静玉都是无辜的,其实鲁氏对沈怡的态度还算不错。
在沈怡对着鲁氏献殷勤的时候,朝中负责本次科考的大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阅卷。宫中有专门的屋子用于阅卷,在阅完所有考卷之前,考官们吃住都在里头,不能擅自离开,也不能给外界传消息。
主考官一般由阁老担任。主持本届恩科的是众阁老中资历比较浅的一位,姓江。江阁老是从那年秋闱舞弊案之后开始崭露头角的。若不是当时有位阁老获罪,空出了内阁的位置,江阁老或许还得再熬上几年资历才能入阁。因此,江阁老急需要有一些政绩,好让自己这个阁老显得更名副其实一些。
正因为江阁老是踩着舞弊案爬上来的,所以他主持的本届恩科绝不容有失,会尽可能地做到公平公正。而且,江阁老不怕爆点,他反而担心没有爆点。有了爆点,他才有存在感。皇上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所以将心里筹谋着的赋税改革一事多少朝江阁老透露过一些。江阁老坚定地站在皇上这边。
也就是说,至少在赋税改革而赋税改革的根本目的还要落在土地改革上这个议题上,江阁老是最懂皇上心思的。其他人都以为赋税改革是目的、是结果,江阁老却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除了主考官,几位副考官的权限也都不小。在秋闱舞弊案之前,副考官一般从礼部、吏部和翰林院中抽调。在舞弊案之后,显武帝把抽调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朝堂,从三品及三品以上的京官中抽调。
殿试人数最多时才三百多张卷子,本届会试更是只有两百多张,这个数目实在算不上是多的,因此每个卷子都能够从每位考官的手里过一遍。第一遍,先看卷面,若有用词不当的,比如说应当避讳的地方没有避讳,那么该卷子就是无效卷子,不管卷子答得有多好,都不予录用。这听上去很不人道吧却已经叫天下读书人都念黄恩浩荡了。要知道,搁在以前,若卷子上避讳不及时,是要获罪的
卷面没有问题后,考官们再逐一研究卷子的内容。
卷子可被分为五等,每一等分别有不同的标记,最好那一等就是画个圆圈。如果考官非常满意某张卷子,就会在卷子上画个圈。考生们哪怕有了年纪和阅历,但到底没有在官场上历练过,所以他们的有些观点在考官看来会比较理想主义,有时候就连状元的卷子都不可能把所有考官的圆圈集齐了。
“老牛,你莫不是在偷懒吧我见你拿着手上那张卷子好久没动过了。”
一位姓翟的考官打趣另一位道。所有考官都是分开坐的。翟考官和牛考官正好面对面地坐着,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在做什么。
大家都阅卷阅得疲累了,正好趁这个功夫开个小差,听翟考官怎么说,都抬头朝牛考官看去。
牛考官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猛然拍了下桌子,说“好不想在殿试里读到这样的好文章,某现在全身通透,只觉得酣畅淋漓啊”
他再看卷子上的标记,现自己是第一个看这张卷子的考官,别的考官还没有评过分。牛考官眼珠子一转,道“不如我们打赌吧,我觉得本届恩科的状元已经出了。”
想不到老牛竟如此看重这张卷子
能通过独木桥走到殿试的考生都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人才了,他们的卷子其实都很值得一看。所以考官们阅卷的度不快,老牛至少还有三分之二的卷子没有看,他却敢说状元之位已经确定了翟考官第一个站起来,快步走到牛考官桌前,道“我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文章竟然叫老牛说了大话。”
这一看,翟考官就看住了。他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也渐渐转为严肃。
另有一姓徐的考官见翟考官好久不说话,忍不住出声唤了他一声“翟大人”
翟大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拿着卷子在原地转了两圈,说“意犹未尽卷子太短,装不下他的胸中丘壑。我应当面和他谈谈”
他是户部官员。户部掌管着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翟大人对于土地、赋税现状非常了解,他知道改革的必要性,十分关心未来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