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启。
府上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大呼小叫着,“大太太,老爷又看上了一个青楼戏子,听说要娶回家做五姨太呢!”
房间里正品茶的贵太太手一顿,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下意识地去查看坐在一旁做功课的女儿的反应。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顿时小脸一垮,“爹爹又要娶?!妈!你管管爹爹呀!”
贵太太心疼地将女儿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女儿光滑的脸颊,随即又皱起眉呵斥丫鬟道,“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当心惊扰了小姐。”
丫鬟赶忙跪在地上,“奴婢对不住小姐,可是太太……”
“行了你起来吧。”
贵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必管这些。珩儿过些日子就要留学回来了,你去把他的房间清扫出来。”
“哦对了,给那个什么五姨太也收拾出来一间。”
小姑娘不解,“妈妈,爹爹都要娶五姨太了,你怎么不管管他?”
贵太太松开女儿,竟还有闲情逸致去插花,“我怎么管他?颖儿你记住,日后你靠的上的只有妈妈哥哥和你自己。你爹老了,好点色也正常,不过眼下时局动荡,他要是再想要一个孩子,恐怕也难。”
年少时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到终来也会成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人过中年才认清现实,贵太太为了自己一双儿女不得已选择忍耐。
否则时局动乱,一介女子,只有倚靠丈夫而活。
下一幕,便是我被军阀牵着,第一次跨进这么宽阔的大门。
我深知一个好的演员演戏,就不能是单纯的“演”
戏,而应该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是里面的角色,所以自我上台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温潇颜了。
我是民国时青楼花魁:何秋娘。
被军阀拉着手,面对他时我脸上堆满了有些刻意的讨好笑容,却在军阀转过头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迅消失,甚至还露出一丝嫌弃与不耐的神情。
一只脚跨进府邸时,我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奇,却又被压制了下去。“老爷,”
我揽起眸子中的轻蔑与不屑,娇娇弱弱地依附在军阀身边,“我该去给大太太敬杯茶。”
饰演军阀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军阀的服饰衣服穿在他身上,显不出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样子,倒是有一种“这个军阀纵欲过度、不务正业”
的感觉。
何秋娘是个惯会审时度势的,她明白在如此动荡时局之下,一直窝在青楼当花魁得过且过绝不是个好选择,可要出青楼,必须要找一个官位足够大,能护得住她的人给她赎身。
所以她相中了军阀,放下身段对他谄媚,也的确入了军阀的眼。
何秋娘家道中落,十三四岁的时候被迫堕入青楼,可她年幼时也曾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小姐,饱读诗书,会弹琴作赋。所以哪怕已经染上一身的烟酒尘埃,在青楼倒也是个清新脱俗的存在。
我一面顺从着军阀的意思和各位姨太太请了早安,一面又暗暗唾弃自己假意逢迎的嘴脸。
放在腹前的双手不断地绞着一个帕子,淋漓尽致地体现了我内心的煎熬。
军阀临时有要事相商,被下人叫走了,临走前他嘱咐我,“大太太在那边的院子里,记得自己去给大太太敬杯茶。”
我软言软语地应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何秋娘是朵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