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会子去闹去求情,越叫太后、皇上恼羞成怒,要救人,也该想个稳妥的法子。”
常升眼疾手快地拉住六皇子。
“她当真剃度了?”
六皇子又问了一遍,心里想着那琉璃世界中的仙子竟然当真剃度了。
“不但剃度,还拿着碗碴子将脸也弄花了。”
常升添油加醋地说。
六皇子闻言又踉跄了一步,心道他守了几年不敢靠近的女子,竟然被他母妃逼到如今这地步,又颤声问:“父皇果然要杀了她?”
“皇子对姑姑纠缠不清,这可是奇耻大辱。”
常升咬牙说道。
六皇子轻轻地叹了一声,又见常升悄悄地向他伸手,于是呆呆地伸出手来,见一缕带着馨香的青丝落到他手上,就闭着眼睛轻叹一声,默不支声地将青丝缠绕在手指上,就说道:“请公公等我一等。”
说罢,就向小太监们烧茶的屋子里去。
常升心里冷笑着,忽然听见小太监喊了一声“殿下不可!”
,就忙向那茶房里头去,见六皇子已经摘下金冠,拿着烧红的火钳子将头烫断,火钳子更是将头上短引燃。常升忙随着旁人向他头上拍去,只瞧着头上的火苗没了,白生生的头皮上,立时起了一层水泡。
“公公,咱们走吧。”
六皇子说着,也不觉头上疼,就大步流星地向偏宫里头去。
常升年纪大了,追不上六皇子步伐,只能一路小跑着跟上去,待到了偏宫里,就见六皇子跪在妙玉跟前喊姑姑。
“谁是你姑姑?”
妙玉嫌弃地躲避开,忽然望向上头坐着的太后、皇后,向后踉跄了一下,不禁冷笑起来,“果然是……”
太后点了点头。
妙玉落泪,又自嘲地笑道:“原来我竟是那么个肮脏的出身,真真是欲洁何曾洁。”
太后勃然色变。
房文慧忙说道:“她性子就是如此,并非是存心诋毁太上皇。”
又对妙玉说道,“你既然一心归入空门,又何必在意出身?”
妙玉闻言依旧止不住落泪,口中依旧冷笑连连。
太后见她竟然如此嫌弃太上皇,怒火中烧下,又望见六皇子光着头口口声声地喊着姑姑,就厌烦地问水沐:“皇上,你怎样说?”
水沐闭了闭眼睛,叹说道:“他们既然已经入了空门,就放了他们去。”
“放了他们去?”
太后冷笑一声,又唯恐出了宫,六皇子又去寻妙玉,就对常升说道:“将妙玉送去牟尼院,六皇子押入五台山。”
“遵旨。”
常升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柳湘莲轻叹一声,又见太后看他,立时说道:“臣绝不会对外说半个字。”
“去吧,戴权,叫人报丧,就说六皇子没了。”
水沐摆了摆手,忽然想起六皇子陵墓又要花上许多银子,就说道,“令内务府,在俭郡王陵墓边上另起一坟丘,做个衣冠冢。”
“是。”
戴权忙答应下来。
水沐又摆了摆手,戴权、常升忙拉着妙玉、六皇子向外去。
“姑姑。”
六皇子出了偏宫,立时就向妙玉看去,见妙玉并不看他就随着人去了,登时又落下眼泪来,遥遥地望见计惠妃坐了轿子过来,冲轿子拜了一拜,就催着常升送他向五台山去。
计惠妃坐在轿子里远远地瞧着六皇子光着头去了,登时两眼一翻昏厥过去,待到半夜悠悠醒来时,就忙问道:“老六呢?”
宫女秀娥回说道:“皇子已经没了,戴公公来说,是六皇子在水边哀悼俭郡王,一时失足,丢了性命。”
计惠妃闻言,登时泪如雨下,又哭着问:“谥号呢?”
秀娥摇了摇头。
“人没了也没个追封?”
计惠妃又忙问。
秀娥依旧摇头,“内务府因要料理南安老王爷的后事,据说只能仓促地给六皇子修个坟丘。”
计惠妃闻言,登时又落下泪来,“那妙玉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是个出家人,怎会令太后、皇上那样大动肝火?
秀娥摇了摇头。
“……薛家,是薛家先向外头说起的?!”
计惠妃眯了眯眼睛,登时记恨起王熙凤来,“若不是薛家对外宣扬,本宫岂会……老六又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