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晓被她这样一说,心里慌得没底。安全带拉了半截,人就僵直了不动。好半天才惊慌地问道:“啊,怎么啦?难道产权单位的人去不了现场了?不会啊,我约的时候都答应得蛮好。”
霍妍用疲惫而无助的眼神望着他,手往挡位上一拍,道:“产权单位没作妖,你把心放肚子里,好好开车。是我的私事,跟工作无关。”
吴东晓“哦”
了一声,动车子开出一段路。思来想去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不停地点着头,扑哧一下笑了出声:“所以……还是逼婚闹的,对不对?要我说啊,现在的家长就是喜欢病急乱投医。公园相亲角不靠谱的不要太多哦,不是我吹彩虹屁,要解决婚姻问题还得是靠组织。从智商到背景,给你一条龙查清楚。可惜呀,你太拼命三娘啦,团委的联谊会从来都不去,这不是逼着阿姨兵行险着嘛。”
这么猜倒也没错,毕竟一切祸事的源头,确实是从相亲开始的。
不过,吴东晓也没脱单呀,年纪还比霍妍小。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老神在在地教育人。刚想怼两句,不巧霍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看来,“网贷”
这把火已经拱到家里去了。
霍妍这时心里很不舒坦,想着直接对话的结果,不外乎大吵一架。于是挂了电话,在微信里说明了今天晚上住宿舍。之后,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两手一摊,很无奈地说道:“我哪有时间去联谊啊?每天不是跑这个局那个街道,就是跑产权单位。四改三2o。6公里,新开挖23。4公里,标地和标地之间隔得毛远毛远,我每天陀螺似地转。风里来雨里去,我这朵祖国的鲜花都长成狗尾巴草了。有时间我当然是去补觉、做spa,而不是跑去抢凳子、挤气球。”
吴东晓在后视镜里目睹了霍妍比的那些小动作,了然地笑了笑,说道:“流程是老套了点,不过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嘛。特别是放长假的时候,躺在家里也是挨骂,还不如找人尬聊呢。说起来,那也是你为了解决个人问题做出的努力呀。”
霍妍抬起右手撑着半边脸,往车门上一靠,想都不想就直接否决了这个建议:“我可以有第三种选择的啊,比如躲在宿舍里避风头。还有啊,我说你一个资浅的单身狗,说起话来怎么像个老气横秋的过来人啊?”
吴东晓带几分骄傲昂了昂头,道:“我虽然资历浅,但我摆烂够彻底啊。所谓丁克一念起,刹那天地宽。妍姐,你就不一样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居然是个纯爱战士,你晓得伐!在你心底,依旧藏着幻想。爱情和婚姻,哪能都要啊!你说是不是?以后啊,公事上你带我,私事上我带你,我们强强联手,可以在建设处c位出道。”
霍妍随口吐槽他一句“62”
,便点开热搜随便划拉两下,眼里顿时浮出狡黠的笑意。恰好遇上红灯,她便点开那个很应景的娱乐圈八卦,伸到他眼前晃了晃:“行,我倒要看看你最后会不会变成把原配熬到绝经,再另娶娇妻、老来得子的绝世渣男!”
吴东晓不以为意,道:“为了不做渣男,我没跟家里说我想丁克。我说我期待爱情,而且愿意包容对方的一切,包括性别。”
他格外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为自己竖了根大拇指,“咱9o后,熟练运用拆屋效应。”
正在喝水的霍妍,被这话一惊,直接把水呛进了鼻孔。
霍妍闭眼做了两个深呼吸,做完充分的心理建设之后,查了一下好友来源居然是……群聊添加!
“不会吧……”
她往后一跌,整个人贴在墙上,后脑勺连撞了三下,“不,不是的,看错了……是我看错了,一定是!”
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霍妍赶紧去翻二通道建设处的工作群。
8点33分,新人入群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刘天泽。
霍妍看着那个蓝天头像,下巴张得都快脱臼了。
那个时间,她还在翁景明办公室,根本没时间看群消息。进了会议室,倒是开过一阵小差,但都浪费在那两个相亲男身上了。
接着,就现坐在前排的刘天泽,一直转过头来瞥她。后来虽然有陶旭的介绍,但刘天泽对她的态度一直是爱搭不理的……
越回忆越被社死的窒息感包裹,霍妍整个人如烂泥一般挨墙瘫着,一动也不动。
“哎呀妍姐!我到处找你呢,赶紧出吧,待会儿到了饭点我怕人又约不齐了。”
吴东晓一路跑,一路抱怨,“我打了你六个电话了,你就一个也没听见?”
霍妍哪还有心思工作,真想立刻了结了自己,免得再回建设处面对刘天泽。
幸好,高的专业素质,帮她暂时摆脱了情绪沼泽。低头瞥了眼时间,乍想起会议上明确的目标,船闸和排涝泵站的临时迁改工作必须在7月底这个节点前完成。霍妍便忍不住开始盘算,怎么才能尽快走完迁改流程。
同事跟前出点洋相怎么了,只要不是在工作上出岔子就行了。同事是什么呀,也就是一群相处久了都不值得她化妆的普通生物罢了。
“那……那出吧。”
霍妍捣蒜般点头,尽管努力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人还是左一脚右一脚地在乱走。
吴东晓见她直奔大门,忙叫住,道:“嗳嗳嗳,我的妍姐,你要去哪儿呀?”
“坐地铁呀。”
此时焦头烂额的霍妍,言谈中流露出三分不耐烦。
碰了这么个钉子,吴东晓难免有些委屈,瘪着嘴道:“刚才还跟你说呢,我今天开车来的。你昨天的消息都忘啦?不是还让我给你带双运动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