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的县城,要比往常冷清许多。去找秦军的时候,我走的是步行街,没有车辆,街道上的行人也很少。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的走着。经过山水公园时,我不自觉的顿住了,看了看公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双脚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公园里有几个老人在晨练,虽已鬓角泛白,但看上去却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一群鸟儿停歇枝头,雀跃的鸣叫着。草坪正绿,好似地毯,偶尔还能看到几朵姹紫嫣红的野花,虽不及温室里的名贵花卉那般娇艳,但也别具一格。
我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走向公园深处,渐渐地,听到的说话声越来越明显。追随着声音走过去,不久,我就看到几个老头围着一张石桌子下象棋的画面。
事实上,我对象棋没什么研究,对别人对弈也没太大的兴趣。不过,看到那些老头都看的津津有味,我忍不住想走过去凑凑热闹。
两老头对立而坐,两边站着五个老头,其中一老头穿着枣红色唐装,精神饱满,负手而立。看他的面容应该有六十多岁,眼中已出现了一丝浑浊之色,似笑非笑,淡淡的看着桌面上的对垒。
人活到六十岁就能大概分为两种类型,一种如枯木般萎靡不振,另一种则像劲竹盛气凌人。而此刻身着唐装的老头,既不像枯木又不像劲竹,他身上的气势很隐晦,散着一丝神秘,让人禁不住猜测他的身份。
不久,两人的对弈就结束了,我看了眼棋局,赢者一方所剩的棋子寥寥无几,输者一方却兵足将广。显然,赢者是险胜,输者只输半步而已。
这时,我对面赢了棋局的老头苦笑一下,随即抬头看着唐装老头,谦虚道:“唐老,我二人在你面前献丑了,呵呵。若不是那天跟你讨教了几盘棋,我或许还赢不了老李头。”
坐在我这边的老李头笑道:“唐老,什么时候你也赐教我几招啊。”
被尊称为唐老的老头,摆摆手道:“你二位实在太谦虚了,君子对弈不在乎输赢,以此为乐就好。”
旁边一人道:“唐老,不瞒你说,我活了几十年,你是第一个下棋让我震撼的人。那天看了你下棋之后,我才知道,这世间竟然有人能还未走棋,就已经看到结束了,你确实是高人啊。唐老,就拿今天老李头二人对弈来说,你觉得他二人的棋艺如何?”
唐老呵呵一笑:“老李头下棋重点在防守,老刘则更偏于进攻。一味地进攻可能会导致很多棋子变成炮灰,但终有一颗棋能起到大作用。而一味的防守却恰恰相反,纵然能破敌方千百次进攻,但终究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而这,也是最要命的事情,毕竟棋局如战场,稍有疏忽就兵败如山倒。
我给你们打个比方,不知道你们注意过没有,但凡是有所作为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子势不可挡的冲劲。也许他们会失败很多次,但终有成功的时候。反观一生碌碌无为的人,他们做事就相对保守得多了,前怕狼后怕虎,最终导致一辈子平庸。
真正的象棋大师,他们都融合了你二人的长处,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如果让我在你二人中选择,我可能会选择老刘,因为必要的时候,他敢放手一搏。”
听了唐老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思起来,过了半晌回过神,已经不见唐老的踪迹。而后就是一道道敬佩唐老的声音。
进攻,防守……冲劲,安逸……棋局,人生……
忽然间,我似乎也从唐老的那席话中明白了什么,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仰起头,一路微笑着朝秦军的租房走去。
来到租房门外,我倾斜着上身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到里面秦军的鼾声,这才敲了敲房门。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打开,是蒋婷。
看到是蒋婷开门,我不由一愣,这丫头怎么天天跟秦军黄莹混在一起,难道她不上班,成天瞎混?
蒋婷只是将门开了条缝隙,然后眯着眼瞅瞅门外,看到是我,当下一喜,将门打开后嘘声道:“他们都还在睡觉呢,小声点,进来吧。”
轻手轻脚的走进租房,果然,秦军和黄莹搂着睡得正香。蒋婷又躺在床上,侧卧着,用左手支着脑袋看着我,问道:“陈阳,你咋来这么早呀?对了,你身上的伤害疼吗?”
我看了蒋婷一眼,她那种温情的目光,让我无力直视:“还好吧,不是很疼了。”
“不太疼就好,”
蒋婷娇声娇气的说,“可是,我身上好疼啊。”
“你身上疼,怎么了?”
“心疼你呀。”
蒋婷媚眼如丝的看着我,加上这直白的话语,让我更加尴尬了。见我不说话,她撇了撇嘴道:“切,我骗你的,我是大姨妈来了,昨晚有喝了酒,现在肚子疼。”
“……”
我无力道:“那怎么办?这里有热水吗,我给你倒杯热水。”
“我靠,他这里除了有两架炮台,其它一无所有。我想喝豆浆,陈阳,你去外面帮我买豆浆好不好?另外,我还想吃油条,再给我买两根油条。”
昨晚亲都亲了,今天给她买豆浆油条又有什么关系?看了看蒋婷,我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去。”
“我可没钱哦。”
蒋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