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已经来了。”
姜芙紧紧捏着自己的指尖儿,先前的事她越想越觉着不对,因为这世上,除了崔枕安会以这般手段护她,应再无旁人。
闻会明先是疑惑,而后恍然,终也明白先前非让他保下姜芙的人到底是何人所指派。
这一下子,他就更弄不懂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闻会明才又问:“他真的肯管顾此事吗?”
若是先前,姜芙不知,扎了他一回,又弃了他一次,可是自打知道他给许氏翻案之后,便对他又稍稍燃起了那么一点信心。
许是崔枕安到底,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性。
“总得试试吧。”
姜芙自椅上站起,“闻叔叔,这个年我是过不得了,我想立即动身回京。”
“稍安勿躁,”
他招手示意姜芙坐下,“这冰天雪地的,你若上京也不急于这一时,医馆我自会让人替你收拾干净,你先在我府上休息两日,待过几天,我陪你一起上京,是生是死这回叔叔都陪着你。”
“苍天若有眼目,沈齐
那厮若落到我手里,
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自小闻会明过得孤单,
唯有姜兄一家待他如亲,而这厮用的手段太过阴狠,害了姜芙不说,还害得他们分别这么多年。
仅有这一句话,足可让姜芙再次感动落泪,“闻叔叔。。。。。”
若是当年,她在闻会明的身边长大,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闻叔叔会待她如亲生女儿,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周全,更不会让她受那么多的苦楚。
这一声叔叔叫得闻会明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他拉过姜芙的手,“孩子,不哭了,咱们爷儿俩团聚,这就是天意,不管怎么说,你还好生的在这人世,你爹娘在天也安心了。”
“待回了京,那太子若不肯放你,叔叔大不了拿命去换!”
这么多年,闻会名报屈无门,伸冤无处,如今好不容易看得到点希望,就算拼上这条命也是值的。
可他这般,姜芙便更怕了,怕好不容易找回的亲人再次失去,她真是一点儿都受不得了。
“您别这么说,我不会让您有事的,不会。”
两个人又哭成一团,恰正被门外的李娘子看到。
她瞧见自家老爷正和钟郎中挨在一起,又联想到那日闻会明奇怪的问起钟芙,心里不自在,“哟,这大冷天的,两个人怎么在这儿啊,连个碳盆也不燃,再冻着。”
闻会明扭过头来时,眼中含泪,李娘子倒是头一回见着这模样,再瞧这两个倒似没有那般旖旎之意,一时倒是懵住了,“这是怎么话说,还哭上了?”
“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是谁。”
闻会明朝她招手道。
李娘子与姜芙连岁相当,自小也是个可怜人,是闻会明三年前在青楼里赎出来的,当时他初到黎阳,此女从青楼跑出来逃到街上,几乎被人打掉半条命,闻会明不忍,便将人赎了,至此养在府中。
原本是想娶她为妻,可李娘子执意不肯,说自己出身风尘,不愿给他仕途抹黑,自愿当个妾室,且居偏院,一应皆按妾室礼数。
旁人都以为闻会明有正妻,实则不然,他仅有李娘子这么一个。在这之前,连姜芙也不晓得。
“我又不瞎,”
李娘子上下打量姜芙阴阳道,“这不是一直给我瞧病的钟郎中吗,怎么大过年的,跑这来了?”
“别乱说话!”
闻会明虽是呵斥,却在她面前也没有多少威严,“看好了,这是我儿姜芙!”
“姜。。。。。。姜芙?”
李娘子一时怔住,还想问是哪个姜芙,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姜芙!”
“正是,那日在府中见她,我就觉着眼熟,今日才知是她没错!”
闻会明终于露出一点笑颜,哭过的鼻头红红的,连嗓子也有些沙哑,同样,姜芙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可怜见,可找着了!”
李娘子与闻会明夫妻一心,自是喜怒皆同步于怀,“你瞧我,我还以为。。。。。。。”
“别说了,今日年夜,咱们什么都不想,你快回府命人准备一桌酒菜,咱们边说边聊,聊过了还有大事要议。”
关于姜家的事李娘子亦是清楚,见闻会明这般,她不必问也能明白其中内情,不敢再耽搁,应下之后便匆忙去安排。
姜芙做梦都没想到,就在这个原本孤苦无依的年夜里,她竟有如此际遇,在于闻会明相认的那一刻起,她这颗逐水的浮萍,似终有了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