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充耳不聞,只將東西擺放在了兩人之間的玻璃茶几上,然後一把掀開了可笑的廣告袋,露出了下面的炸彈。
炸彈上露出紅藍引線,粗略按照填充物估算,炸個警局不在話下。
傳感器上的液晶屏顯示出o3:12:59的倒計時。
老人放下炸彈的瞬間,不知何時已接近他背後的秦瀾忽然一個箭步上前,左手擋在老人身前可以將其拽離炸彈!
同時,她右手反扣陳老爺子的肩胛位置,將老人控制在房間角落,為其帶上手銬。
這位平時風風火火甚至有點虎的女警同志,終於用實際行動說明了自己在這裡還「有點用」,獲得了一段時間內暫留危險區的默許。
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方恆安卻來不及多想。他迅打了幾個電話交代清楚自己這邊的情況,讓同事部門疏散群眾和警局其他人員。
同時,他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炸彈,排爆手反饋炸彈造型並不複雜,操作難度不大。
方恆安也受過相關訓練,因此為節約時間,由拆彈專家遠程指導他拆彈。
他將拆彈專家發來的炸彈線路模擬圖和拆解順序牢牢記入腦中,然後朝著引線打開了剪刀……
*
時間倒回半小時前。
顧臨奚剛出警局就進了邊上的羊肉館,這位福爾摩斯老闆還真是個預言家,當時猜他是警局實習生,沒想到現在陰差陽錯,還真弄假成真了。
他慢吞吞地吃了碗面,請老闆再打包一碗,準備過會回警局帶給方恆安。
不過方警官今天要求格外多,讓他少吃點也別給自己帶很多,似乎想加完班後組織什麼豐富的夜生活。
顧臨奚覺得,可能是之前日料自己買了單,方同學不喜歡欠別人要請回來,因此直接答應了。
等老闆打包的時候,他收到了方恆安的信息,說老人的血和兇器上的血樣匹配。
顧臨奚沒什麼意外。
他托著下巴看羊肉店門口的風景。
風捲起夕陽映亮的塵埃,飄飄灑灑地打了個旋,然後靜靜地鋪滿了青石台階。
他的確知道陳老爺子會在這時候來警局,但並沒什麼興見證這塵埃落地的一幕,甚至可以說是特意避開的。
或許是因為他在陳家那蝸居的棚戶屋裡見過老人的那些藏書,窺見過遲暮之人昔年夢想的一角。
又或許只是當時閒聊中提到了一些關於外公的往事,讓他對老人多了幾分親近相惜。
這一切讓他都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審問這樣一個老人。
方恆安的第二條簡訊發了過來:「陳老爺子和陳默一樣立刻自認罪,表示承擔陳大強被殺一案的全部責任,並聲稱一人所為,沒有幫手。問是不可能問出個所以然了。回頭我們再對一次他和陳默的證詞細節,理一下他們分別扮演的什麼角色。」
顧臨奚發完「好」,忽然盯著「自」兩字出了會神。
蘆花園陳大強案走到現在無非就三種可能。
陳默獨立殺人、陳老爺子獨立殺人、陳默和爺爺合謀殺死陳大強。
陳老爺子獨立殺死年富力強的陳大強並將其拋屍的可能性很低。目前來看可能性最高的是第三種可能。
但即使是第一種可能陳默獨立殺人,從目前陳老爺子頂罪的行為和兇器上的血跡看,他對此事完全不知情的概率也很低。
如果他早就知情孫子是殺兒子的兇手,又決定維護孫子,為什麼之前仿佛對案件進展漠不關心,卻選擇在這時候忽然來警局?
要知道,老人還特意拒絕了上門採血取證的建議,主動表示要直接來警局採血。
「哎!警局那邊好熱鬧,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
福爾摩斯老闆有和一顆偵探心匹配的警覺,他那雄壯的身軀像只兔子般靈巧的躍動到門口:「好多人,又攔了警戒,什麼情況啊!」
他話音剛落,就有穿著制服的人走來,說警局裡有情況,需要疏散普通居民。
老闆沒想到常在警局腳下干,還真有親歷驚險一刻的機會,又驚又怕。
他忽然想和那位「實習生」食客交流下感想,替對方慶幸下下班下得很是適合,剛好逃過一劫。
卻沒想到,回頭一瞧,就這一會功夫那位置便已經空了。
*
警戒線下,鄭副剛剛接到方恆安的電話,一邊通知上峰,調動武警和拆彈專家。一邊了解情況,忙的不可開交。
孫局很快趕到了現場,他沒戴那副厚重的老花鏡,目光銳利如鷹。聲音不大卻聲氣雄厚,本來亂作一團的現場一下就像有了定海神針。
「一個比你們年紀加起來的都大的老年人帶那麼大一炸彈進來怎麼沒人發現?我們的安檢系統是死了還是休眠了!給我查監控!」
「局長,已經查到了。老人說那是路上買的準備回家吃的熟食,過安檢有輻射不好。安檢那邊的兄弟看老人家不容易,外包裝瞧著也的確像是老年人會用來裝吃的的,沒多想就直接給過了。」
「現在裡面什麼情況?」
「因為已經過下班時間了,大部分人已經離開,剩下的也剛疏散完。只有方隊、陳老爺子、秦瀾還在。」
孫局冷笑了一聲:「恆安這好小子。最近次次』身先士卒』,我聽說上次綁架案他自己也被綁了。刑警隊長,能耐的很啊!是想看我怎麼給他老爹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