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顾有恒这藏东西的法子,还是顾二和他哥这心有灵犀的架势,都叫人难以评价。
看着顾易就要拿里面的信,沈衡的第一反应是想拦。如果书信放在暗格里还能说是正常范围内的遮掩,再特地分出个夹层来实在是过了——折腾且没有必要。
按照沈衡过往的经验来判断,藏得这么严实、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他不期然想起自己幼时在长辈房里“探险”
,结果从地砖下面翻出了[net]宫图。因为被揍得太狠,所以他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眼看着顾易把夹层里的东西拿出来展开,沈衡当即眼皮一跳。
阻拦不及,他开始琢磨用什么理由溜了——太尴尬了!
结果竟然真的是书信。
沈衡:……?
顾有恒居然是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吗?
沈衡心里有点犯嘀咕,但还是把刚才那些思绪压下、凑过去跟着看。
正是他们遍寻不得的、朝中有人私通北邺的消息。
不能作为证据,充其量只能说是消息。里面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朝中某人有问题,只是提醒顾家需要防备北邺知悉朝廷的兵力调动。
沈衡看了看,倒是开[kou]:“这很好查,对照着时间,看朝中有谁能[cha]手兵事就行。”
不是每场仗都需要提防,对照着这个提醒,找朝中相关人员,再一一排查过去。可能会费点力气,但是总比之前完全两眼一抹黑来得好。
顾易也神情微松。
沈衡想了想,又道:“或者有个更简单的办法,直接问写信的人。”
写信人明显知道什么。而且会给顾家提醒,可以算是自己人的范畴。
顾易略微拧了眉,实事求是地,“有风险。”
树倒猢狲散,现在的顾家不是当年的顾家。以前顾家在朝中地位卓然,这些人自然为顾氏效力,但这么些年过去了,对方早就立场不定。
沈衡看了看顾易,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信,突然叹了[kou]气。
顾易一愣。
沈衡并没有说什么,他却骤地明白过来。这些来往信件,本身就是一种足够作为要挟的凭证。
沈衡知道顾易的[xing]子,也没有勉强的意思。
他反倒安抚地对着顾易笑了笑,“没关系,咱们自己查也可以,慢一点、但保险。况且这信上又没有署名,光是查谁写的就够咱们折腾了,还真不一定哪个快一点。”
这种密信当然不会大大咧咧地加上名字落款,底下倒是盖了印章,但有的是图章、有的是代称,只是起辨认身份的作用。顾有恒倒是能认出谁是谁来,可他们又不能把人从地下挖出来问问清楚。
顾易没有说什么,他一点点抿紧了唇,把夹层里的信一一铺开在桌面上。
这些信显然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字迹都是一样。顾易对着看了一会儿L,像是想起了什么,翻找着从旁边的看过的信里找出来一张,与夹层字迹一模一样。
不过暗格内容涉及很多朝中之事,顾易把那信又看了一遍,肯定道:“是民曹的官员,起码在民曹任职过。()”
民曹,典缮治功作,监池苑囿盗贼事[1]。
沈衡看出了他的意思,不由怔忡:知改&a],稍愣之后,他歉然:“抱歉,把你也卷进来了。”
沈衡摆手,“什么卷不卷进来的?你都叫我这么多年哥了,不是亲弟弟也差不多。”
他从来都没有脱身过。
气氛实在太沉了,沈衡受不了这种氛围,他生怕顾易再说出点什么煽情的话,飞快想找点什么转移话题。目光往桌上一落,倒是真找到点话头,他不自觉盯着看了一会儿L,禁不住出声感慨,“这印盖得、可真齐整。”
夹层里的那几封信,上面的印章当真盖得非常整齐。
单看一封信还不那么明显,但顾易这会儿L把它们一字排开、往桌子上一放,就变得异常显眼。红印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方方正正地落在最尾一列的后三分之二处,一丝不差。
沈衡怀疑,把信纸叠起来对着光看,上头的印都能重叠成一个。
严整得都叫人不好说舒服还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