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小异,风土不同,云雨晦明,人情物理,一行善恶,一时殃祥,忽移常变,造化难测;富贵贫贱,寿夭穷通,门第世德,诸事命运,难以法绳,毫厘千里;天生常理,阴阳变故,自不能废,亦不能逃;此名曰:阴阳常变。——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屋内的床榻和窗口离得远,黑糊糊的看不清。‘含含乎乎’只传进来两三句寒暄话,窗棂上的黑影便慢慢移到门口处,抬手推门,门儿‘吱呀’一声开了!白世宝的面色顿时透出红光,眼睛也慢慢一弯,眯成了一道缝儿。
眼瞧进屋的这位……
连鬓的胡须根根雪白,面黄油光,人身狐脸。脚上蹬着一双麻草鞋,身穿一件棕色宽绰大玄袍,遮了半截身子。屁股后,一根粗绒的狐狸尾像是扫帚似的,直拖在地上扫着踩过脚印。没错,它正是‘驱魔龙族’仙家堂口的胡三太爷,老狐仙!
“狐兄!”
老狐仙迈进屋后跟手将门关上。随后眨了眨眼皮,转着眼珠子先是打屋里观瞧了一阵,最后瞧准一张梨木大椅,猛一甩袖子,长须随着一飘,屁股落定,张口叫道:“小子……总算叫我扑到你影了!”
白世宝微微一笑道:“怎么,你找我有何事情?”
“我有话要跟你说……”
老狐仙拎起桌上的一口茶壶,嘴对着嘴儿‘咕噜噜’灌了两口,然后一抹嘴巴开始说道:“我这辈子叫你粘上了,以前的事儿咱就不提了,那是大小姐心甘情愿,我也没辙,弄不好里外受气,哑巴吃黄连……单说眼下,我只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见着过一位年轻的姑娘?”
“年轻的姑娘?”
白世宝当下一愣,直问道:“你说的慢些详细些,什么姑娘,长个什么样儿?”
“长的跟你一个样儿。”
“跟我一个样儿?”
白世宝听得懵,慢慢皱起了眉头,再凝神瞧了瞧老狐仙,满脸疑惑地问道:“狐兄,我怎么听着糊涂,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若是有这么一位姑娘前来找你,你万万不可伤着她!”
老狐仙顿了顿后,又慢慢说道:“因为……她不单是‘驱魔龙族’的传人,更是你白世宝的后人!”
“我的后人?”
白世宝陡然一惊道:“我从未娶妻,哪里来的后?”
啧!
老狐仙一吸冷,浑身抖了抖,急叫道:“怎么?你装傻有瘾,还是当真不知道?”
白世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老狐仙见状,又一愣,急叫道:“怎么?你不知道当初我家大小姐肚里有了你的孩子?”
“有……有什么?我的孩子?”
这话好似一道惊雷,轰的白世宝浑身软,头皮乍。一时间,不知事打哪儿起,话打哪儿说,孩子又是打哪儿出来的。嘴上直抖,说话‘含含糊糊’好似嚼着一块热豆腐,磕磕巴巴地叫道:“怎……怎么会?我和马昭雪从没有过那事,哪里来的孩子?”
“天上掉下来的!托梦投来的!你这么一把年纪,胡子比脸白,怎么什么都不懂?”
老狐仙睁圆了眼睛,怒瞪着白世宝,嘴唇直抖道:“当年力战边魁时,你与我家大小姐性命不保,后得胡九方道长用‘阴阳双。修’,以‘女子丹经,男子丹精,阳混入阴,阴混入阳,以血为介,牵动阴阳’的‘双。修法门’才保全你们二人的性命……”
老狐仙一口气把当年的‘事儿’兜底一说,好似竹筒倒豆子,一下子全讲了出来。听得白世宝身僵眼直,好似坠入无底深洞,脑中更似‘黑天黑地昏天昏地没天没地’的一片空白。顷刻间,脸色如白纸!
“这么说……”
白世宝稍作回神,慢慢捋顺思路道:“一十九年前,那位胡道长借用‘阴阳双。修之法’在救我们性命的同时,让马昭雪怀了我的孩子?”
“正是!”
老狐仙点头说道:“以阳补阴,以阴生阳,‘阴阳双。修’就是‘男女双。修’!……当初叫你收了我的那颗‘夜明珠’,就是有心将我家大小姐的终身托付于你,叫你好好照顾我家大小姐。谁成想你却‘一走了之’,再也找不到你的下落……若不是大小姐临终前吩咐我不要难为你,今儿我非得刹刹你的邪气!”
白世宝问道:“马昭雪如何‘走’的?”
问到这儿,老狐仙咬着牙,硬叹了一口气道:“大小姐先是被你一气,心火急涌,留了病根,又在三年前受了一场风寒,当下就没了精神。四处寻医吃药,药下肚后立时管用,可刚缓上气儿,挺不了几天,病再一来,还使那药就不成了;最后……”
白世宝听后默默不语,过了一阵,开口问道:“不瞒你说,这事儿我有些心亏。你能告诉我,她葬在哪里吗?”
老狐仙摇了摇头道:“大小姐是家师马魁元亲手葬的,‘驱魔龙族’一脉有家族隐秘的墓穴,这个墓穴坐落何处,外人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