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的飞机,程遇舟洗漱完时间就差不多了,只来得及简单吃顿饭。
下了一天的雪,外面白茫茫一片。
周渔送他到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都有一种归家的急切感。
“又要分开了,”
程遇舟两手空空,怎么来的,又要怎么回去,“这几个小时,我为什么睡着了呢?想睡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半天时间竟然都用来睡觉了。”
“以后……应该还有机会,”
她自己说话的语气都不太确定。
雪势不大,否则航班可能要延误。
程遇舟低头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红绳为什么不戴了?”
“断了,”
周渔牵唇笑了笑,“你快进去吧,再见。”
程遇舟知道她这句再见的含义是什么,“我是不会跟你说‘再见’的。”
她把他从人生里剔除,他就重走进她的人生。
“以前是我想得太简单,周渔,你再等等我。”
刘芬去世后,周渔一直在怪自己,总觉得是她的错。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直在失去,某一刻突然有了很想要的东西,那件东西近在咫尺,好像伸手就可以抓住,以至于她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刘芬喝药前的异样,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后才明白程遇舟是那么得遥不可及。
刘芬给她了自由,她却被自己困在了那个小县城。
外婆是周渔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考完试,周渔和言辞同一辆车回白城,他回长春路,她回周家湾,把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去老院接外婆回来。
外婆在养老院总是一个人待着,回了家就很高兴。
白城有习俗,大年三十晚上晚辈要去祭拜过世的亲人。
言辞的父母和周渔的父母都葬在同一座山上,周渔等外婆睡着后,带着手电筒出门,她以前很害怕这座山,就连夜晚从山下的马路经过都会害怕,现在都敢一个人爬上爬下,就算听见奇怪的声音,心里也没有任何恐怖的假想。
她走在前面,言辞走在后面,因为他们来得晚,下山的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从远处看,两束光离得很近很近,一前一后,但其实隔了很远。
言辞还是不会包饺子,有人在朋友圈了九宫格照片,每一张都是饺子,还给每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都p上了可爱的表情。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外面也响起了爆竹烟花的声响,言辞坐在沙上,侧看着窗外,各种颜色的烟花在夜空里炸开,火光飞溅,听着极其热闹。
而在远隔千里的南京,程挽月又一次进了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