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雨对身上这个刺青似乎是很厌恶的,身上的胎记变成了牡丹花,意味着白家的少爷成了阉伶。这胎记去不掉,他是阉伶这件事,也永无改变的可能。
白青雨将衣服穿上,问:&1dquo;大哥在哪?”
&1dquo;在书房呢。”
白青雨低头将腰系上,听顾槐接着说:&1dquo;孟少爷在书房看少爷画的画呢,夸少爷画的极好。”
顾槐知道,若得了孟客的夸奖,少爷必定是极高兴的。一则因为少爷和孟少爷jiao好,二则孟少爷可是出了名的才子,能得他夸奖实在难得。
不想白青雨听了却是一愣,快步朝书房走去。顾槐见他脸色有变,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好紧紧跟着。他们到了书房,见孟客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姿态异常闲适。
&1dquo;你怎么都是穿白色,”孟客说:&1dquo;若不是日日跟你在一起的人,怕都不知道你每日能换几套衣服。”
&1dquo;白色素净。”白青雨说。
大概他这样的人,自感污秽,所以格外爱gan净。
&1dquo;大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1dquo;你说。”
&1dquo;我有个朋友,跟我一样,也是少年时候便被人掳走,做了阉伶。我们俩无话不谈,患难与共,我前些日子派人把他赎回来了,但是我一个人,已经引来满城风雨,再找来一个跟我一样的,我怕宗亲们会有意见。”眼下经过孟家的帮助,他虽然已经保住了白家的家业,但是他的那些叔伯兄弟却依然虎视眈眈,嫌他败坏了白氏的名声,所以这件事,他得谨慎:&1dquo;我想问问大哥的意见。”
&1dquo;既有此人,何不早说。”孟客道:&1dquo;既然是你的朋友,又与你有患难与共的qíng谊,那便也是我的兄弟。你若不方便,可jiao给我照顾。”
白青雨便笑了,说:&1dquo;只是我这朋友早年xing子倔qiang,几次逃跑不成,被打傻了,形同幼童,要照料起他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孟客道:&1dquo;你若信我,只管jiao给我就是了。”
&1dquo;我怎么不信大哥呢,”白青雨言语温糯:&1dquo;这世上我最信的,便是大哥了,所以才将这样重要的事告诉大哥。大哥若能好好对他,便也是疼我了。”
等到孟客走了,顾槐小声问:&1dquo;少爷,你那位朋友,不是在外头住的很好么,而且咱们家也有许多空院子,为什么把他jiao给孟少爷照料呢?”
白青雨低着头将案上的书画都收拾了,道:&1dquo;你不知道我那位朋友,好的时候只是痴痴傻傻,犯病的时候却乱抓乱咬,要照料他,极费心力。孟大哥如果能将他也照料的耐心妥帖,说明我这个靑弟在他心里也是极重要的吧?”
他说着抬眼看向顾槐,似在问询。顾槐低下头来,叹息了一声,说:&1dquo;我有句话一直想跟少爷讲&he11ip;&he11ip;孟少爷对少爷耐心细致,帮了咱们家许多忙,为何少爷到今时今日,还未完全相信他呢。这几个月来,少爷也想尽办法试探过他了。孟少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少爷是故意试探他呢。”有时候他都觉得他们少爷的防备心也太重了,多亏孟少爷心胸宽广磊落,并未计较。
&1dquo;他若知道我是故意刁难他,还肯帮我,才是qíng深义重吧。”白青雨微微歪着头,似乎若有所思,手指摸着案上的一幅画。
顾槐抬头看去,隐约看到那是一张人物画,画上似乎是个男子,颇有光风霁月之态,他要再细看,白青雨已经那画给盖住了。
但是顾槐已经猜到个十之七八,心下一黯,等到白青雨出去之后,他装作打扫书房,便偷偷掀开那些画纸找了一番,结果在最下面找到了那幅画。
竟跟他猜想毫无二致,画的正是丰神俊朗的孟元君。
孟客古道热肠,为人热忱,既然答应了白青雨,果然将那住在外头的朋友给接了回来。
孟老爷见家里多了一个痴呆儿,便问:&1dquo;这又是谁?”
&1dquo;小塘。”孟客道:&1dquo;他是靑弟的朋友,托我照料。”
孟老爷看了看那个小塘,生的十分秀美,虽然是个男人,却没有喉结,便知道是和白青雨一样,是个阉伶:&1dquo;真是作孽,好好的一个孩子,竟也被祸害了。”
&1dquo;所以是个可怜人。你别看他痴痴傻傻,却会下棋,一旦下起棋来便安静的很,且棋艺jīng湛,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1dquo;客儿,我知道你一向仁善,见那白青雨身世坎坷,又与你有总角之好,你可怜他,有心相帮,可外头如今传的这么难听,你是不是也避避嫌?我听跟着你的小厮说,昨夜那个白青雨又做噩梦,夜不能寐,所以将你叫去了?你知道外头如今都如何传你们么,说你们日则同行,夜则同息,如同做了夫妻一般。你尚未娶亲,落下这等名声,以后可怎么办。”
孟客闻言笑道:&1dquo;外头不管怎么传都不要紧,父亲难道还信不过儿子么?”
&1dquo;所以我只是说你几句要你注意,也并未拦着你。只是落花无qíng,未必流水无意,你虽然光明磊落,那个白青雨心里也是如此想么?他可是个阉伶,只怕取悦男人,是他&he11ip;&he11ip;”
&1dquo;父亲,靑弟不是那样的人,他温文尔雅,xing子沉静,比寻常读书人还好礼知节,外头那些议论,不过因为他是个阉伶罢了。可是他当年被拐,我也有责任,若不是我带他出去玩,又一时贪看把戏将他忘了,他或许也不至于被人掳走。他有今时今日的境遇,也有我的过错&he11ip;&he11ip;”
孟客说着神色便黯淡下来,似乎颇为自责:&1dquo;你看他容色出众,才艺卓绝,若好好地在白家长大,此刻便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儿郎,何至于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孟老爷叹了一口气:&1dquo;此事你已经自责多年,但这何尝是你的过错,那时候你们日日出去玩,谁能想到就那一日生了意外&he11ip;&he11ip;罢了罢了,你这愧疚已成心魔,若不让你照顾他,只怕你终生难安。只你知道分寸就好了,不要给祖宗门楣抹黑。还有一件,你与白薇的婚事,该早日定下来。那孩子温柔贤淑,如今外头流言那么多,她还肯嫁你,你与她早日完婚,也好堵住悠悠众口,再者和白家结下这桩姻缘,也方便你照顾白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