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杨大人傻眼了,竟是忘了掩饰转脸瞪着跟在他身边的李进财。
李进财这时脸色也阴沉沉的,转身看着孙佰一,那孙佰一却是一脸苦笑,昨晚他是要搬货换地方的,却被徐夫人抓个正着,如今他自身难保。
看着孙佰一的神色,李进财背心直寒,他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陷井。
不行,他得自救,于是转脸冲着那杨大人道:“杨兄,这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给我们李家一个交待!”
“你……”
那位杨大人显然没想到李进财突然反咬一口,一时气结,一口气差点憋了过去。
就在这时却传来一阵鼓掌之声。
“七夫人,今儿个这戏看的精彩吧?”
这时,王翠翘从大家的背后走出来,一手却扶着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一脸寒霜,却是眼含嘲讽。
看着这位老妇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因为这位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家的七夫人,已经瘫在床大半年的李家当家人。
只是她一不是瘫在家里吗?她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却为何突然在这里出现?
这就是王翠翘说的大礼吗?七祖母是突然病好了?还是一直在装病?
脑海里一闪,贞娘就可以肯定,七祖母是一直在装病。
对于七祖母这情形,贞娘最近几天其实隐隐约约的有这种猜想,主要是自自家出事以后,大伯娘的行事手法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大伯娘的个性一直是沉稳而好脾气的,可这几次她同场,说的话,行的事都极似七祖母,带着七祖母特有的一种霸气。
如今想来,这些应该都是七祖母教她的。
只是这王翠翘什么时候跟七祖母联系起来的,想着,贞娘看了一边大伯娘,明白了,自上回她让王翠翘把那货款直接交给大伯娘后,王翠翘跟大伯娘之间便有来往,由此,王翠翘跟七祖母有联系也在情理之中了。
结果,就整出了这份大礼,果然是大礼,直接将人都镇晕了。
“我自小看戏,可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戏,只是这情节有些闹心哪,倒叫徐娘子笑话了。”
七老夫人自嘲的道,总归是家丑啊。
“老夫人,咱们半斤八两,我这边不也是有那不省心的。”
王翠翘说着,冷冷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孙佰一。
孙佰一面色苍白,一个劲的抹着额上的汗珠子,这可是大冬天哪。
“云大人,也辛苦你了。”
这时老夫人又冲着同一直陪同着那杨大人的云典吏道。
“老夫人客气了,想云某还从未演过戏呢,今儿个算是过足了戏瘾,更何况,夫人还送给云某了一场大功劳,这位老兄扮锦衣卫大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苏州一路过来,在他手上吃亏的不在少数,如今云某破此大案,还幸得夫人提点呢。”
那云典吏拱着手道。
“那我再送你一个功劳,前段时间,不是有人以祁门的罗纹石冒充婺源的罗纹砚石卖吗?也是出自这位之手,咱们这四宝街可有好几家上当的,云大人对他们也有交待了。”
“如此,又多谢七夫人了。”
那云典吏说着。
而此时,那位所谓的杨大人已经瘫倒在地上了。早有官差拿着链条锁在他的身上。
贞娘看着七祖母,真心服了,李进财在布局,她在挖坑,可真正控场的是七祖母啊。七祖母自一出现,便挥洒自如,控场的能力太强了。
而此时,听得自家七祖母跟那云典吏的对话,原来这位杨大人就是骗过蒋来运的那个骗子,当时,若不是自己正巧碰上,景东叔就要血本无归。
也就是说,当时这假砚石的事情并不是巧合,而是预谋,李进财的预谋。这厮布的局真深哪,先是以假罗纹石坑自家景东叔一把,然后又勾边海寇之局把自己同邵管家郑管事坑进去,如此,墨坊便是他一人的天下。
再有田氏那等不知好歹,难怪族谱上李进财能谋得李氏墨坊。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李老掌柜的开口了。也是一脸激动。本以为一直在昏迷的嫂子,突然间就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想想都好象是做梦一样。
“老八呀,此事说来话长,这里就交给云大人处置吧,我们回家再说。”
七老夫人一脸平静的冲着李老掌柜的道,随后却又朝着贞娘招了招手。
贞娘连忙上前,扶着七老夫人胳膊,嘴里却很自然的抱怨道:“七祖母,你瞒的大家好苦啊。”
“可我刚才看你,倒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呀。”
老夫人拍了拍贞娘的手背有些奇怪的道,她确实大媳妇没有跟贞娘说,可这丫头刚才的反应却是所有人里面最平静的了。
“我之前有些猜到了。”
贞娘扶着老夫人边走边道。
“哦,什么时候?”
老夫人挑着眉问道。
“前几天桐油中毒事件,大伯娘在衙门口出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