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態總帶著引誘和無辜,在無人處攀附這他的脖子,輕聲細語。
「阿楚,殺了他,我看他心生討厭。」
「阿楚啊,要知道神骨本不屬於你,那是諸神的錯漏才落到你身上,殺了燕無渡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共享永生。」
「主神之位本該是你的,殺了他一勞永逸,殺了他……」
而燕無渡從不會這樣說話,楚北岌也從不會將祂與燕無渡混淆,甚至相提並論,他只對祂拙劣的模仿感到厭倦。
久而久之,他習慣了忽略祂的存在。
直到月神山上,燕無渡被誣陷弒師,楚北岌獨自攔下所有企圖追殺的長老們,他討厭對牛彈琴,但那天他一般般重複解釋燕無渡弒師的不可能性,但面對的仍是一張張不解,恨其不爭的臉。
楚北岌頭一次想應了心魔所說,將他們全殺了。
那天他才明白,祂是他的心魔,也是他殺欲惡念的源頭。
此後的茫茫數百年間,他只感覺和燕無渡在一起能短暫的遏制惡念的生長,心魔意識到單純心理上的引誘對他毫無作用,於是改變策略。
殺欲鬱結於心無法散去時,渾身似有業火燃燒,沒日沒夜地在痛苦裡沉淪。
但楚北岌無比清楚,倘若真的如心魔所願,那麼他和燕無渡之間便橫亘了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
自他死後,這種情況便越演愈烈,渾然沒有停歇的時刻,只能將自己封鎖在石室之中,不問世事。
未及時救下薛衍成亦是自顧不暇。
不能將他留在干元宗,這樣之後徒增是非,只能將他送入九重地獄,生死由命。
為了結出互換命格的自我獻祭陣法,楚北岌只能一次次回溯到從前,經歷數萬次反覆,這才能將燕無渡已經散去的殘魂收集起來。
回溯的開始,他頭頂傀儡月,周身一片廢墟狼藉,少年於湛湛月光下向他伸手。
回溯的結尾,絕悔涯上狂風肆虐,閃電殘白的光一瞬一瞬地照在他的臉上,燕無渡倒在他懷裡抓著他的衣襟,惡狠狠道,「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過往之中,數百次少年的回眸,他走在最前方,朝著他朗聲一笑,「看見前面的山坡了嗎,誰先到誰就贏!」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明知是幻境一場,楚北岌卻禁不住揚起嘴角,輕聲地仿佛說給自己聽。
「好。」
「這壇酒歸我!我是師兄,理應享受。」
「好。」
「你去拔了宴見月的花,看看他什麼表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