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金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坐在沙上,直愣愣盯着二儿子,因为一动不动的时间太长,她都快石化成立在乔府大门口那两尊傻狮子。
好不容易找回理智,她放下准备往嘴里送的小蛋糕,问“儿子你真睡醒了”
乔越就一声不吭看了他妈一眼。
这要是耐摔耐打的大儿子,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喷,想到站在面前的是小越,罗金莲费老大力气忍住了。
她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开玩笑说“儿子来跟妈说说,我儿媳妇叫什么名儿”
“姓郁,郁郁葱葱的郁,单名一个夏。”
罗金莲
好家伙还真让他把名字编出来了
“那是哪家的长什么样”
乔越想了想说梦里面一开始就结婚了,不知道老婆是哪家的,长得很好看,眼睛特别清透水灵,皮肤很白,鼻子小巧可爱,嘴巴红润润的甜得很在对郁夏的勾勒之中,乔越充分展现了自己贫乏的词汇和贫瘠的表达,除了大大的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就没别的词儿了,根据他这个刻画,罗金莲觉得随便逮个大家小姐出来都能对上,看她听得云里雾里满身绝望,乔越想起自己刚才画了老婆的肖像画,他跟着就从桌上取来,递给坐在沙上的妈。
这是一幅钢笔写人物图,可以大胆断言,就算郁夏本人来看,都铁定认不出是自己。
罗金莲懵得更厉害,她盯着那幅图看了半天,问说这是什么
乔越还有点不好意思,说“是我老婆,画得不好,不过大概就是这样。妈你见过的人多,看得出来是谁”
得亏没有心脏病,不然听完这句都该送去抢救了。
罗金莲把那幅画搁在桌上,抬起手来捏了捏鼻梁,感觉缓过来一点才说“儿媳妇要是长这样,妈给你保证,咱们南省的大户人家里一定没这么个人”
这已经越好不好的范围了,要罗金莲说,哪怕让小轿车撞一下都不至于这么磕掺。
乔越也很沮丧,他刚才还有点精气神,这会儿就跟车胎漏气一样,完全蔫了下去。罗金莲本来觉得他在逗趣,做梦还有人当真看儿子表情都垮了,这才惊觉问题严重。
她本来端着红茶杯子在嗅香气,正想喝一口,余光瞥见儿子满身沮丧,茶都喝不下去了。
“小越你当真的”
乔越一脸严肃看着他妈,点点头。
“可那是梦,梦里都是假的,就算让你舅舅把三省翻个遍怕是也找不出这个人。”
乔越特别固执,说他老婆是真的,还试图让罗金莲知道他老婆多温柔漂亮。
罗金莲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儿子这要不是还没睡醒那就是睡傻了,要是乔深睁眼说胡话,罗金莲直接上手就往他后脑勺上拍一巴掌,拍也得拍清醒了。偏偏犯傻的是二儿子,大夫都说小越身体弱,要好生喝药并且少生气少伤心。
他现在认死理了,说也说不听
这怎么办
罗金莲眼睁睁看他把那幅好像出过车祸的肖像画收起来,慎重的夹进相框里,放在桌上。看儿子这么犯病,她连该怎么劝都不知道,好在没愁多久,就听见汽车的声音,乔天鸣和乔深一前一后回来了。
他俩都领着军务,乔天鸣是师长,而乔深人年轻资历尚浅,如今还是营长,管着有几百人。两人回来就觉得奇怪,灯亮着,怎么没见着人正想问太太上哪儿去了,罗金莲就从楼上下来,她走得挺急。
乔天鸣正要迎上去,就听见罗金莲说“怎么这么晚回来你们父子两个就知道忙军务,也不关心关心家里。”
“怎么今儿个跟吃了似的小越人呢小芸又上哪儿去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罗金莲就忍不住想捂住胸口,她胸闷。
“小芸在帅府,说今晚和敏珍睡,不回来。小越他闹脾气呢,也不吃药,非说要找人。”
乔天鸣早猜到了,能让太太急成这样的也就小越,现在还不止,乔深听她说完也紧张起来。
乔深平常就板着脸,看表情还看不出,他听罗金莲说完就叫了小梅过来,问药呢小梅赶紧把新鲜熬出来那一碗端过来,乔深接过就往楼上走。开门进房间直接把药碗搁在乔越面前,让他喝掉。乔越没伸手,他抬头盯着乔深看,乔深在这个弟弟面前最没原则,看他这么清瘦脸色又苍白就忍不住心软,就承诺说“你喝药,我帮你找人。”
就因为这句话,乔深跟着也经历了被抽象派人物写支配的恐惧。他盯着玻璃相框里那幅据说是小弟亲手创作的肖像画看了半天,硬邦邦的夸了他一句,说画得很好。
他又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让乔越漱漱口,才说“这幅画是好,不够客观,过两天哥给你找个专门画像的来,你口述,让他描一幅。”
这倒是好
刚才做啥都提不起劲的乔越就高兴了,还问乔深说“哥我问你,我们南省有没有姓郁的大户人家有没有个小姐叫郁夏”
乔深只知道大帅麾下军官没有姓郁的,别的他没关注过,不过也没关系,他抬手在乔越头顶拍了拍,说不用担心,只要有这个人,掘地三尺也会挖出来。
乔越抬手拍掉他哥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