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瞳心中一紧:“刚刚下午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边城生气了,童瞳想,自己的确是自作主张了,边城却把他拉过来抱进坏里:“工作是做什么的?会辛苦吗?”
童瞳靠着他,下巴搁在边城肩上:“不累,只是……”
他从怀里挣出来,端端正正坐好,他要跟边城好好聊一聊:“我找了个远洋航运的翻译工作,需要跟船出去,一趟出去会……比较久。”
“比较久是多久?”
边城问。
“半年起,可能到八个月或一年多,看情况定。”
边城起身从外套里翻出烟盒,又到处找打火机,童瞳从床头柜里找出一只递过去,边城点了烟,深吸一口,说:“我以为你会做一个类似老师或学术研究这种工作,没想到是去跑船,这工作太辛苦了,小瞳。”
一瞬间心里涌起无数复杂情绪,童瞳当然不会跟边城说陈望和顾英夫原本对他的安排,他说:“那家叫四海船务,总部在加坡,挺正规的,我只签了一年,去一年就回来,再也不走。”
“为什么?”
边城吐出白烟,眼睛在烟雾后微微眯起来:“是因为钱多吗?跑船的钱都不少,因为那种辛苦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沉默了片刻,童瞳点头:“薪资不错,我想赚钱。”
“我在赚钱,小瞳,我会赚钱的,赚钱的事你不要去考虑,你要做你真正喜欢的事,想做的事,你……”
边城的嗓子哑了,他哽在了这里。
“你去做这种工作,有考虑过我吗?一去这么久,要是在海上,在我根本不知道的什么地方生意外,你让我怎么活,你考虑过这些吗小瞳?”
童瞳也说不出话来,他就是没想到过这些,当时满脑子都是做完一年可以拿到的那钱。
边城又抽出一支烟,童瞳抢过来:“这么晚,别抽了。”
边城神色怔怔地:“是因为最近我们过得太紧张,所以你想去赚钱,是吗?”
童瞳垂着头,不敢看他,边城说:“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可以了,我知道现在很难,但是不会一直难下去,所有的问题我都可以解决,实在不行让苏雷他们入股就可以了,这么多解决办法,为什么你要去跑船?”
童瞳终于抬头,他问:“你今天去外地谈业务,有结果吗?”
边城顿了顿:“那边项目还没启动,现在只是意向,等正式招标的时候会内部倾向我。”
“我算过了,我们的钱还能撑三个半月,最坏的结果,如果到时候还没有谈成的业务,我可以拿到预支的三个月薪水,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了,够撑一阵。”
边城的眉头紧皱,他沉默半晌:“都是我的错,你本来过得好好的。”
“不,不是。”
童瞳脱口而出,他想解释什么,可一切都太苍白了。
这一夜童瞳抱着边城,边城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却什么都没做。
次日清早,童瞳睁开眼的时候边城又已经不在了,最近他总是这样,天蒙蒙亮就出门,半夜才回家,有时候一身酒气,笑得很少。
童瞳仔细看了合同,他可能等不到6月的毕业典礼就要去公司正式报到,再随船出去南非,想到要跟边城暂时分开,他心里生出许多不舍。
于是他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记录这段时光,只要边城在旁边,便会拿着手机一直拍,吃饭拍走路拍讲话拍,镜头对着边城忽远忽近的,童瞳看到画面里的边城对他说:“你好烦啊,自从你拿着个手机不停拍以后都不跟我讲话了。”
“哪有,不是都在正常聊天。”
边城挡住脸:“不习惯,做作。”
“喂,我可是要靠这张英俊的脸在船上挺过八个月的,这么小气都不给看?”
边城放下手,脸色变得难看:“说多少次了,不许去,我帮你毁约。”
“要赔很多钱的!你知道我一年多少钱吗,要双倍赔哎。”
“你就说你签了个什么公司?这么大的坑还往里跳,一不看着你就给我乱来,还赚钱,别把自个都赔进去了。”
“不会的,等我抱着大把钞票来娶你。”
童瞳腻过去,声音软软地,最近他学会了哄边城,只要他一软下来,边城就拿他没辙。
边城气笑了:“瞎闹,等我把钻戒准备好,是我娶你。”
这些视频童瞳都拷进了一个硬盘,打算带上船,没事的时候可以做一条两个人的纪录片出来。
“世纪时空”
BBs上的常年失踪人口夜瞳又回归了,带着他的“同居日记”
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段时间童瞳太闲了,闲到事无巨细地把两个人过日子的琐琐碎碎全都记录了下来,每天一则同居日记在BBs上连载。
“4月5日,晴,万里无云。
醒来时他又不在了,身上的睡衣还是他的旧T恤,软软的,以前只喜欢旧东西,觉得用旧之后的物品总有种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舒服熨帖,现在觉得人也是这样,一步步地熟悉,了解他所有的喜好、棱角,不用刻意去记也会烂熟于心,这个感情逐渐变“旧”
的过程让人安心。
我喜欢身边围绕着旧物,旧人。
刚认识他的时候,喜欢他看起来可以搞定一切的笃定感,现在久了,喜欢他只在我面前露出来的软弱,怎样都好,都是他。
人不在,桌上有张纸条:无糖豆浆和虾仁蟹粉小笼包在锅里温着,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