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来就说这么难听的话,看来李校长对爸爸的怨念很深。
“谢谢李校长提醒,我会努力学习的。”
面对长辈,有求于人,徐永不能当场怼回去。
把徐永、文成让进院子,李校长“咣当”
一声关上门,随手把门插上,又顶了两根棍子。
“让你见笑了,平头中学校长这破差事,我是干够了!你看看,那些混账东西把我家霍霍成什么样子?”
李校长指了指被砸碎的玻璃,还有晾台上被砸出的坑,气呼呼地牢骚。
把院子搞成像碉堡,原来是为了防止别人搞破坏,这个李校长到底得罪了谁?多大仇多大怨,能把人逼成这个样子?徐永有点纳闷。
文成叹了口气:“在农村搞教育不容易,李老哥,那些辍学在家的学生不理解你,我却知道你的苦处。这么多年下来,受你照顾的孩子,能从平头村排到渔阳县城!”
原来李校长防备的是曾经教过,又辍学在家的学生。徐永恍然大悟。之前他有过耳闻,平头中学的李校长管理学校很严格,立下了很多规矩,教出了不少好学生,也得罪了一大批“刺头”
学生。
听到文成说话,一个中年妇女走出房门:“哎呀,原来是文校长来了,屋里坐,我以为又是那些街溜子来捣乱!文校长,你看看,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这破活儿没法干了,老李不就是认真一点、严格一点吗?到底为了谁好?那些小兔崽子,良心都被狗吃了。”
一大串抱怨过后,文成、徐永被让进了屋。李丰收当了平头中学校长几十年,屋子里却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太简陋了,都怪老李,经常拿钱去资助困难学生,到头来怎么样?拿了钱的学生不说他好,没拿钱的学生骂他偏心!这世道,好人难做!”
中年妇女又抱怨起来。
徐永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一座“碉堡”
,对李丰收校长也没什么印象。如今看到这番情景,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李校长,那些砸您玻璃、砸您大门的小子交给我,这个暑假,我把他们找出来,让他们给您和婶子来道歉。”
徐永决定为李校长出头。
李校长叹了口气:“算了吧,你是要上渔阳二中的人了,不要趟这个浑水。说起来,也是我李丰收没本事,没办法申请来更多的经费,让那些孩子们辍了学。他们能有个地方泄怒火也是好事,是我李丰收对不起他们。”
这几句话让人听起来心酸,徐永、文成心里明白,平头中学收的学生本来学习成绩就垫底,没有几个人把学习当回事,李校长严格要求他们,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悲的是,那些辍学在家、无所事事的半大小子不管那么多,干脆把李校长当了出气筒。
“好了,不说这事了,文校长,你这次来约我吃饭,是不是国瑞想清楚了,打算到平头中学代课?”
李校长扫了一眼徐永。
“是的,我本来想邀请国瑞大哥去双河小学代课,他还是觉得李校长您德高望重,希望到平头中学来当代课老师。”
文成说明了徐国瑞的意思,顺便捧了李校长一句。
“他要是知道我混得这么惨,还会不会觉得我德高望重?”
李校长自嘲一笑,“徐国瑞是受不了被他儿子抢了风头,这才决定出来代课吧?”
话虽然不好听,却有几分道理,徐永急忙接过话头:“李校长,之前是我爸没想清楚,冲撞了您,这次在文校长的劝说下,我爸下定决心好好代课。明天您有没有时间,德江饭店,让我爸跟您直接申请。”
没等李校长回答,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砰”
的一声巨响,大铁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听听,这些家伙又来了!我李丰收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们这样没完没了地报复?徐永,在平头中学教书就是这个下场,你回去告诉你爹,想清楚了,要不要来?”
李校长脸上闪过一丝痛惜,还有一丝深埋的绝望。
怒火直冲顶门,徐永噌的一下站起来:“李校长,文校长,你们喝会儿茶,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