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珣一直命人暗中打听南边的消息,只是京中一片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南边洪灾的消息传来。
王珣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这日,清风忽然来回话“爷,奴才现这几日城中的米价忽然开始上涨了,而且是一日比一日涨得快,。”
因疑心江南遭灾,王珣吩咐清风暗中留心京中的米粮物价,但凡有什么动静都要事无巨细禀告,若是江南真的出了变故,最快得到消息的往往不是官府,而是各大粮商。
他原本不过是猜想而已,没想到竟真的应验了,王珣顿时心下一沉,道“如今粮价是多少”
清风面色也有些不好,神色凝重道“先前是七钱银子一石,今日已涨到了一两二钱。”
王珣双眉紧锁,这时候的一石约合一百二十斤,折算下来都快十五文一斤了,而先前的米价也不过七八文而已,几乎都快翻了一倍了,若再继续涨下去,到时候京中必然大乱
想到此处,王珣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吩咐清风“备车,去杨府”
清风答应一声,忙下去传话。
王珣坐了车匆匆赶到杨府,彼时杨伦才下值回来,正在书房歇息,忽有小厮进来传话说珣大爷来了。
杨伦听了,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他这个弟子行事素来周全,若要上门也都会事先递帖子,怎么今儿竟忽然上门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一念至此,杨伦忙命请进来。
王珣随着小厮来到书房,先给杨伦请了安,也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道“今日仓促登门,乃是有一要事禀告先生。”
杨伦见他神色凝重,也不由得正色起来,王珣向来沉稳,极少见他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当下示意小厮们退下,方道“出了什么事”
王珣顿了顿,方道“学生听闻江南遭了洪灾,不知朝廷有没有得到消息”
杨伦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怀疑的看向王珣,沉声道“这个消息你从哪儿听来的”
见了这番情状,王珣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一颗心顿时直直沉了下去,喃喃道“果真如此”
杨伦皱眉道“你还没告诉我从哪儿得知的,这是朝廷机密,你怎会知道”
江南洪灾之事圣人不许外传,连他也是前两日在御前侍奉时才知道此事,王珣又是从何知晓
王珣苦笑一声,道“学生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说罢将从甄家娘子得知江南多处水灾,京中粮价又反常飞涨的推测说了。
杨伦听罢,来回打量了王珣几眼,心中又是自豪又是难过,叹气道“看来往日还是为师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竟然从这些细枝末节推测出了真相。”
王珣皱眉道“这样大的事,怎么京中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
杨伦叹了口气,道“这是圣人的意思,如今这事除了朝中的几位重臣,其余人都不知道。”
王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道“这样大的事圣人还叫瞒着外头”
杨伦苦笑道“为了朝廷的安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几年旱涝频,旧年北方更是多地干旱,颗粒无收,民间已隐隐有些不利圣人的传言,若是江南洪灾的消息再传扬出去,非引起大乱不可,甚则动摇国本都有可能。”
当今圣人年号长康,早年也是位英明神武的君主,只是临到晚年,却没了早年的魄力,性情也变得多疑猜忌,独断专行,听不得逆耳之言,旧年因北地大旱,一位朝臣便谏言让圣人下罪己诏,长康帝勃然大怒,当场便将那位官员革了职。
经此一事,其他人哪敢触霉头,况且下面的官员为了政绩着想,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次江南生灾情,若不是实在瞒不下去了,也不会上报。
王珣沉默半晌,方道“难道就这样一直瞒下去那江南的百姓怎么办”
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活在封建时代,对于君主而言,他们先考虑的是自己的江山稳固,而不是百姓的死活。
杨伦安慰道“你也不必忧虑,陛下已经暗中派人下江南调查了,若果真十分严重,自然会放粮赈济灾民。”
王珣听了皱眉不语,他可没有这么乐观,在数百年后信息达的时代都免不了贪污灾款的事生,何况在这个贪污成风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