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舞象之年与贺家公子定了婚事,待两年后的春日就成婚。原是及笄便要定下的,可宁欢的病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
宁欢自此便在屋子里学着绣艺,她的琴被宋夫人给了宋玲珑,说是妹妹眼下正是学琴的时候,让宁欢安心待嫁。
宁欢被困在屋子里,听远处宋玲珑艰涩的琴音。
也是,宋玲珑正是被培养着,待皇帝过几年选秀,她好进宫为宋家谋些什么。
宋玲珑性子与宁欢相反,天资愚钝性子娇蛮,总是随着自己心思来。宋夫人又极其溺爱这个得之不易的女儿,她要什么就有什么。
宋玲珑原本六分姿色,在金玉织锦的堆砌下,也有了九分姿色。她对自己的美貌自以为傲,整日幻想着日后的荣宠。
宁欢很早就起来了,正对着窗外呆。忽的侍女将一封信递给了宁欢,宁欢接过信,那熟悉的字迹让她的眉间的忧愁淡了些。
信纸展开,原是过几日是花朝节,问她可得空去踏青赏灯。
白日去看看春色明媚,夜里灯会也算难得,听说是有些新样式的。
宁欢将那胭脂在纸上点了一瓣花,便是去了的意思。
四
宁欢从枇杷花香中醒来,细细梳洗一番。枇杷花簪在匣中安静地躺着,宁欢轻轻拿起,认真地缀在髻中。
海棠色耳铛轻晃,像是少女难得的羞怯。
宁欢挑了件衣裙,盈盈上绣着枇杷花,留有几分春色。
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大,贺子安正站在对面,宁欢正想着走过去,贺子安摆摆手,几步走在她旁边,将风都挡了去。
“欢儿今日真漂亮!”
贺子安只看见那双眸子,面纱遮掩了她的笑。
许是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唤她,贺子安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蔓延至耳垂。
裙摆被风吹起褶皱,就像花朵纷飞在春风中,连带一丝春的芳香。
开在春日里的枇杷花,倒也是独一份的柔美。
夜里风大了些,贺子安将备好的斗篷递给宁欢。
宁欢的咳嗽总是断断续续总好不了,见了风更是止不住。
宁欢含着泪,细软的毛领将她的脸遮了一大半。
“我们回去吧,你是我考虑不周,没注意你咳疾未愈。”
贺子安护着宁欢到了一处没风处。
宁欢缓了缓,说自己还能再看会灯会。现在已经不要紧了,让贺子安不要太担忧自己。
贺子安拢了拢她的斗篷领子,确保风不会再漏进去。宁欢的脸忽的通红,就像桃花染了一池水,绯红一片。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贺子安低头看她,却见她颤动的眼睫。
唇脂的香气也许是桃花,他感受到轻轻的气息在他的手背上。
他珍重地抚上海棠,看着那双又生出些雾气的美目。
虔诚的誓言印在额上,浅淡的香气萦绕鼻尖,他下定决心要护住眼前的她,不论生死宿命,都要紧紧相拥在一起,白头之约,少一瞬都不做数。
烟火在夜空中亮起,倒映在情意绵绵的双眸中,是此刻最想记住的真。
惟愿此生,与卿相守。
宽大的袖子里,两只手第一次真正地握在一起,就像两颗心,在此刻真切地贴在一起。
灯会上的鸳鸯灯卖的火热,可两人绕过这个摊位,停在了一个摊位。
两只大雁精巧地并肩一起翱翔,那摊主谢绝了许多想要购买的人,看见贺子安眼睛一亮。
“公子,这盏灯你可要拿好了,在这儿可是惹来不少人喜欢的。”
贺子安拿起那盏灯,送给了宁欢。
“这是你做的?”
宁欢看着那精细的花纹。
“那是自然,我拿着灯不好陪你逛,便托人存放了一会儿,想着给你独一无二的惊喜!”
贺子安看着宁欢欢喜的样子。
“真是精致,我很喜欢!”
宁欢将看起来像香包一样的东西递给贺子安,瞧着里面是装了什么,有些分量。
“这是平安符,还有一些香料,你可以戴在身上……”
香包上面绣着一只纸鸢,像初见时那只。
贺子安视若珍宝,将它小心戴上。
灯火灿烂,人群中两人笑着相拥在一起,千言万语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