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初忍不住轻轻一抖。
“我当初就极力反对他领兵出征,他那破身子养着这么多年都不见好,还要骑马打仗,我就说他撑不了几天,”
顾长青咬牙切齿地道:“谁知他他竟服了沉香凝神丹!”
七初的心沉沉地落下去。
沉香凝神丹是以强烈的药性激迫全身血气暂保气脉,但他,他的身子如何经得起——
“他本就气血衰竭,在崖底被救起时药效已过,心脉损耗,血气已尽——”
顾长青有些不忍地望着七初越来越白的脸色,放柔了声音:“他这一路从塞北回来,我和冷霜轮流度真气勉强地护住他的心脉,所幸这儿气候温和宜人,他养病也略微舒适一点,七初,你必须明白,他的身子要调养好,已是不可能事。”
“长青,”
七初收起了神色中的颓唐和委屈,眸中是一股清透的坚持:“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顾长青轻轻一叹:“除非……
七初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喉咙有些紧:“除非什么?”
“我记得师父曾谈起世上有一方单子,用矢茎骨做药引,能护养心脉,挽救垂危病势,进而归心、肺、肝、肾经。但师父说这上古奇方走的是偏锋路子,用药者稍有不慎不但不能医治病人,只怕会瞬间触病势心脉俱断而死,我才疏学技末没能继承师门秘籍,而如今这张药方在世间也已经失传。”
七初迟疑了几秒,还是开了口:“那你师父呢?”
顾长青眼底一黯,淡淡地答:“死了。”
七初张了张嘴,说了一句:“对不起。”
两人低了头,满怀心事地沉默。
顾长青忽然敲了敲桌面:“丫头,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七初愣愣地将手臂伸了过去。
顾长青仔细地摸了摸她手臂的骨骼,然后皱着眉头:“断掉的骨头没有长好。”
他再打量了一番,扬起熟悉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丫头,你手臂有点歪了。”
七初想起那时日夜骑马奔回塞北,一路风餐露宿,她满心焦急惶惶,哪里有空理会手臂上的伤。
顾长青摸了摸鼻子:“折断了再重接上,方能重长正。”
七初皱了眉头:“不要。”
顾长青故意笑笑:“唉,你怕疼啊。”
“我不是怕疼,我只是——”
七初垂了眉,显出了几分难受:“我没什么事儿,只是他现在病得这般厉害……”
顾长青道:“他那执拗脾气,真是不讨人喜欢。”
“明天那个女人再拦你——”
顾长青慢慢拖长了语调:“打晕她,懂不?”
七初望着他咬牙愤懑的神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