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伸出手,却猛地猜到什么,盯着他,道:&1dquo;沈太医说的是何人?”
沈秋微合眸,细细诊脉,并不理会我。我见此更觉他说的人可能是李成器,心里不禁急的冒火,刚想抽腕子,他却已放了手:&1dquo;无妨无妨,常年旧疾罢了。不过这虽是自幼带的病,县主却不能忽视,日后还是少沾酒水的好。”
我不理会他说的话,紧盯他。
他又清了清嗓子,才道:&1dquo;县主此时记起是谁了?”
他这一说,我更确实了猜想,认真看他,道:&1dquo;郡王可还跪着?”他既然能说的如此坦然,必是与李成器相jiao甚厚,我也顾不得其它,直接问出了最在意的话。
&1dquo;自然没有,”他摇头,道,&1dquo;若是在殿前罚跪,哪个敢去见他?陛下见他跪了一整夜也软了心思,命人将他扶到尚药局了,我方才替他诊过脉。”我听他说那&1dquo;扶”字,心中隐隐刺痛,忙道:&1dquo;可有大碍?”
他笑眯眯,道:&1dquo;年纪轻,不过是雪夜跪了一晚,养上些日子就会好。不过我刚要开方子,你这宫婢就急着来了,没来得及再细看。”我急道:&1dquo;那你还不快回去?”
他叹道:&1dquo;不敢回去,郡王吩咐我来为县主诊病,我不开好方子如何敢回去?”
十三太初宫雪(2)
我被他一噎,没说出话来。
待他提时,我却仍有些心悸,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才道:&1dquo;此时尚医局可有闲人?”他断然下,行云流水地写了方子,道:&1dquo;细想想,似乎不大方便。”他说完,放了拿起纸chuī了chuī,用砚台压在了桌上。
我默了片刻,也觉自己唐突,便伸手抽了张白纸,想提写什么却脑中空空一片。
他见我如此,也不告退,转身就走。我脱口叫住他,道:&1dquo;沈太医可否为我带话?”他回头看我,笑道:&1dquo;方才忘了说,陛下有旨意,今日郡王要伴驾同游奉先寺。县主若有什么话,还是亲自说的痛快。”
我惊看他,道:&1dquo;今日?”
雪地彻夜长跪,今日竟还伴驾到奉先寺?我虽是初次来洛阳礼佛上香,却知道奉先寺建于龙门山半山腰,山道崎岖不平,虽为了陛下上香而做过收整,但遇陡峭之处却仍要步行,难以通软轿。
他点头,道:&1dquo;县主若有话,多等一个时辰见面再说吧,小人先要去为郡王施针,以保今日周全,否则这一折腾难保不落下病根。”我忙点点头,没再拦他,他也没再客气,掀了珠帘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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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正有人泼着滚烫的水化雪,一行人都侯在山下,待雪化登山。
武承嗣在皇姑祖母身边,低声笑说龙威慑天,今陛下礼佛,晨起雪便已小了,如今到了山下竟是停了。太子及子嗣就随在一侧,我远看太子身后的李成器,依旧是神色平淡,偶在皇祖母回头问话时,颔回话,似乎祖孙依旧其乐融融,昨夜之事早已烟消云散。
约莫过了片刻,众人皆向山上而去。前处有清道的宫婢,因山道过窄,除却陛下其余人都未带贴身的宫婢内侍,尽数留在了山下。
我拉着仙蕙走在最后头赏景,将她实在不安分,便把她让到里处:&1dquo;当心些。”她眨了眨眼,看我道:&1dquo;姐姐今日做我的宫婢了?”我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1dquo;你是嫡皇孙,我怎么敢不护着你?”她听这话,难得不笑了,叹了口气道:&1dquo;什么嫡皇孙,做了错事还不如一个下人。”
我默了片刻,认真道:&1dquo;这话日后不许再说了。”这孩子定是看了昨日的事才如此想,可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却还没明白。
仙蕙应了一声,道:&1dquo;我昨夜就在想,若是我和姐姐一样姓武就好了,既能过得自在些,又能享无上尊荣,爹娘也可康健安乐。”我听她这话,心中滋味难辨,也不晓得如何去说,只能玩笑道:&1dquo;那还不简单,日后我为你寻个武家的小郡王嫁了。”
仙蕙随手抓了一把崖壁上的残雪,眯眯笑道:&1dquo;不用姐姐寻,我哥哥早说了,李家的女儿十有八九要嫁武家,武家的女儿也如此,”她将雪捏了个团,扔到我身上,笑道,&1dquo;皇祖母这么喜欢姐姐,姐姐说不定还能好好挑一挑。”
我被砸了半身雪,哭笑不得看她,道:&1dquo;你哪个哥哥说的?”
仙蕙道:&1dquo;我亲大哥。”
我拍掉身上雪,随口道:&1dquo;难得听你说他,我还以为你把永平郡王当作亲哥哥,眼里再没他人了。”难得听她说自己亲哥哥,细想想才记起是那日殿内,叫嚷着他才是仙蕙亲哥哥的少年。后来才知道那是李重润,庐陵王的长子,亦是一个被立过也被废过的太子。
&1dquo;他昨夜喝醉时说的,”仙蕙神秘,道,&1dquo;他还说,指不定皇祖母再生几个别姓的,日后皇室就有三姓四姓了,绝对是亘古未有的奇谈。”
我愣了一下,待琢磨过来却倒吸口气,忙拉她站住,低声道:&1dquo;他说时,身侧除了你还有谁?”他这话明显说的是皇姑祖母的那些面,此等宫中大忌,竟然随便和一个七岁的孩子说,若是被外人听见&he11ip;&he11ip;想到此处身上已阵阵寒,不敢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