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凌晨2点多,京都。
深夜的伏见稻荷大社看起来并不阴森,然而有几位穿着神官服饰的人和阴阳师狩衣的来访者穿过了那些大名鼎鼎、旅行网红打卡点的“鸟居丛林”
这些千百座或新或旧的朱红色鸟居在石灯的烛火中倒映出火焰般的红光。穿行其中的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坐落于道路两侧、形态各异的狐狸石雕似乎正在似笑非笑地眺望着自己等人。
深夜到访的数位客人很快见到了统领这座神社的神主,那是一位须皆白的老者,身穿白色神袍,神色严肃庄重,一双金棕色的眼睛亮得像是秋天金灿灿的稻穗一样。
“诸君,伊势神宫的当代巫女刚刚传来了最新的讯息。八咫镜追踪到了前夜破坏京都封印大阵的罪魁祸气息,尽管只有一瞬气息的泄露,但它的踪迹依旧难逃追查。”
客人们闻言沉默了片刻,又见到此地主人给大家消化思考的时间不少人就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前夜的封印大阵被破之事已经成为了日本修行界最近最重要的事情,尽管暂时按住消息进行保密处理但终归不是长久的解决之道。
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想找到罪魁祸然后祓除对方。
“是那位号称被天照大御神所钟爱的巫女啊”
“她貌似相当年幼。”
“为神所眷者,不可轻易冒犯。”
“不过当今这个末法的世道,神明隐匿,还有多少神迹显现呢”
等下面的客人们讨论得差不多了,老神主才环视众人,开口道“我刚刚已与国内的伊势、热田、出云、明治等大神宫开过紧急的视频连线会议,达成多方共识”
“”
听到这话时,客人们几个较为年轻、头一回参加这种集体会议的修行者忍不住抬头看了这老爷子一眼,震惊于“视频会议”
这种现代词汇从一个看起来很古板的老神主口中蹦出来。
按常理来说不是应该“用式神互相寄信”
才听起来比较有那味儿吗视频会议什么的大有一种人物时代与台词不符的荒谬既视感。
信奉神明也热爱科学的老神主根本不管底下的弯弯绕绕,继续雷厉风行地说道“经过商议,本次追捕行动由我社总领负责,要求全国各大神社和阴阳师协会分别派出各自的精锐修行者加入行动追捕目标是前夜脱逃封印的两头特级妖王和破坏大阵的罪魁祸”
“请诸君回去后立刻向各自高层进行相关汇报,今天5月15日中午12点前老夫要看到具体的人员名单”
听到命令,客人们似乎有点躁动,几个脾气比较急的人露出了想要提问的表情,然而神主语极快地继续讲“请勿抱怨,诸君须知我们剩余时间已经不多,国内外其他势力都在等着看好戏咒术师那边有的高层甚至问老夫,要是他们抓到了特级妖王能不能拿来炼成咒具或者式神可笑,特级妖王是他家养的猪吗想抓几头抓几头于是老夫回答他们要是抓得到就随便他们吧问题在于他们的天元大人固然是要维持守护日本的结界,可我们京都封印大阵和里头的妖力能量来源就不重要了吗”
白神主明明是个看起来一脚迈入棺材的老家伙,咆哮起来却宛若雷霆一般回荡在和室里,震得客人们的耳朵鼓膜嗡嗡作响头晕脑胀,总算明白为什么先前的特级妖王之一“酒吞童子”
会被关押在这座伏见稻荷大社的地牢里头了
倘若不是前夜有大批实力强劲的妖怪突然袭击了这座大社,当场死伤了不少神职人员,老头子估计也不会那么暴怒。因此主动承担起这次追捕行动的总指挥一职也有着“洗刷耻辱”
的意思。
“那个,堂泽大人抱歉打断一下”
有个毛毛躁躁的年轻神官忽然举起手提问,“万一某个厉害的咒术师真的抓到了特级妖王,我们岂不是颜面扫地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听过那位最强咒术师的威名吧”
听到这个名字时,神主堂泽那宛若被风吹日晒的苍老面庞猛地抽搐了一下,现原本窃窃私语的客人们都异常安静起来,纷纷用一副“万一这次的人头又被那个五条给抢先了怎么办”
的忧虑表情看着自己。
还好,他先前已经打听过相关消息。
“不要慌要是我们再不行动,那就真的是颜面扫地了”
老爷子大声说,“五条君说到底也是我国修行界的最顶尖强者,行事虽然略显轻佻但依旧有远那群朽木的大局观纵使特级妖王落入他之手也好过被那些咒术界高层强取豪夺。最重要的是他这一周都出国办事去了”
“呼”
大家顿时不约而同地出了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的叹气声。甚至有人小声地说“好耶”
这种宛若学渣听到班主任今天不来监考一样的沙雕台词。
堂泽叼他妈的真是长他人志气。
在经过简短的提问与解答后,各方的代表们终于达成一致意见,纷纷起身告辞回去通知各自的上级领导。
不管怎么说,在前夜那场京都的异常爆炸事件之后,原本风平浪静的日本修行界的几大势力终于开始正式转动起来。
他们本次追捕行动共分为三个队伍,分别对应三个缉捕目标。其中人数最多的小队目的地,正是“罪魁祸”
气息曾经出现过的横滨。
5月15日,上午9:21,横滨,武装侦探社宿舍。
窗外的阳光照在了脸色苍白的白少年脸上,也不知这样照了多久,直到少年猛地睁开眼醒过来。
他困惑而不解地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无意识地思忖着混乱无助的记忆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剧痛跳河的人饥饿遛狗的同龄人茶泡饭诱饵老虎红白封面的书本月光
还有,那如同恶灵般盘桓在脑海内的怪异嘶吼所遗留下的最后一点残余回音。
对哦恶灵
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的中岛敦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呆愣愣地直视前方,过了十几秒才将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起来。
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后脑勺的位置,本以为会摸到一个纱布或者血肉模糊的洞口,然而摸到的只是完好无损的头皮和浓密的白根。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