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桐低头浅笑,满满的把那个还有些烫嘴的红糖炸糕吃了。
诸锦就撇嘴,哼,区别对待。
展鸰开始热锅,先将那鸡块炒了一回煸油,这样等会儿做起来格外的香。
夏白是个老实人,展鸰也就不糟蹋他了,今儿便没放特别多的辣椒,夏白瞧了之后便十分感激,最后千言万语都汇成一揖到地。
他方才不该腹诽的,展姑娘真是个好人
鸡块已经渐渐变成漂亮的金黄色,与里头鲜红的辣椒相映成趣,十分好看。
空气中鸡肉特有的咸香迅弥漫开来,再加上花椒、辣椒等的香气,越浓郁,勾动了众人本就难耐的辘辘饥肠。
席桐把盘子端过去,展鸰就问“外头那人怎么回事儿天都黑了,怎么还跟到这儿来了”
说起这个来,席桐也是头大如斗,只觉得这么多年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儿。
今儿他去帮陈淼给犯人画像,同在现场的除了张远和赵戈外,还有一位原本陈淼手下的御用画师,就是外头那个老汉。
那老汉本职并非这个,他早年在外经商,前些年才将大权放给儿子,颇有些家业,也算是福园州小有名气的富户。
只是老汉忙了大半辈子,如今一朝放权,却哪里闲得住可巧他自小便喜爱绘画,又同陈淼相识,便去衙门里头领了个闲差事,有事儿时帮着画画,没事儿了就自掏腰包买些零嘴儿与众人唠嗑,权当打时间,人缘十分不错。
前些日子他就听说什么神技的事儿了,只是陈淼将此事捂得尤其严实,他一直无缘相见,今儿就用心观摩。
结果这一看了不得,他竟当场激动地浑身抖,好不容易挨到席桐画完,竟干脆直接跪下了,非要拜席桐为师
席桐哪儿是个喜欢麻烦纠葛的人呐,一口回绝,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谁知那老汉竟倔强非常,竟也骑着自己的骡子一路追到了这儿
听他说完之后,厨房内先是一静,继而迸出齐声大笑。
展鸰笑的直不起腰,“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早前儿这人还挤兑自己,说李氏再大几岁的话都能当她娘了,可如今倒好,他自己带回一个爷爷辈儿的来
诸锦笑的眼泪都流了满脸,“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位老先生果然令人敬佩,席大哥,你可好歹成全了人家吧”
夏白到底与席桐惺惺惜惺惺,如今倒不好明着挤兑,憋了半日,只冲他拱拱手,试探着道“席先生”
席桐“”
塑料兄弟我信了你的邪
展鸰和诸锦一听,笑的更厉害了,一个举着红糖炸糕,一个举着锅铲,抱在一起抖。
席桐自己望着屋梁看了会儿,身形说不出的孤单可怜。
等展鸰好不容易笑完了,这才抹抹眼泪,将辣子鸡装盘,“答应不答应的,天色已晚,等他回去也该关城门了,等会儿我先叫人给他安排个房间住着,甭管什么事儿都赶明儿再说。”
大庆朝虽然没有宵禁,可每日入夜后却会关城门,次日一早才开,那老汉死活不可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去了。
那老汉白手起家,乃是经历过风浪的,被席桐拒绝了也不怕。
左右他进门之前已经看过了,席先生的坐骑宝马便在马厩内,可知自己没跟错
不等展鸰安排,他自己先就不紧不慢的叫开了间房,又叫了一桌酒菜,舒舒服服的吃起来。
诸锦偷偷从门缝里看,笑的不行,“席大哥遇上对手了。”
席桐斜她一眼,“你们就不怕关城门”
诸锦笑嘻嘻道“这儿距离黄泉州本就比福园州近些,况且我们骑马快得很,他是骡子,又是老人家了,自然不同的。”
哼,你冷眼瞧我我也不走,等都等了半日,怎可事到临头功亏一篑
展鸰将炖了大半天的红煨排骨瓦罐端到里间他们自家人吃饭的餐桌上,其余人都帮忙摆了碗筷。
红煨排骨、辣子鸡、酸辣土豆丝、腊肠双拼、葱烧豆腐、雪白牛骨浓汤,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吃足够了。
自己做饭就是舍得下功夫,煨了大半日的排骨已是骨酥肉烂,哪里还需要嚼轻轻一提,那中间的骨头便自己脱落,赶紧将肥瘦相间的排骨肉带着汤汁一起挪到米饭上,肥肉略呈透明的颜色,瘦肉已然变成了深沉的酱红,一口下去,嘶溜一吸便碎了
辣子鸡腌制入味,虽然是大块大块的,但最里面也滋味十足,又香又辣,鸡肉软糯劲道,一口下去满嘴油,比普通的炖鸡好吃太多倍。再蘸一点盘底的汁儿,火辣辣的刺激味蕾,不管多么疲惫的心灵都被安抚了。
吃吧,吃吧,美美的吃吧
外头寒风呼啸,室内温馨动人,既有美食相伴,又有知己相随,人生之自在得意事莫过于此。
诸锦和夏白还赶着回城,也没多聊,飞快的吃完了就走了。
席桐和展鸰慢悠悠的吃,也没起身相送,展鸰顺便将今天遇见的黄大仙的事儿说了。
“本来我也不大愿意管这个,现代社会什么保健品案件还少吗”
她有些颓然的叹道,“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就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哪里清理的完呢”
席桐给她夹了两块去掉骨头的排骨肉,又给展鹤把鸡肉上面的辣椒拨掉,“可还是忍不住,对不对”
展鸰失笑摇头,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是啊”
确实忍不住。
总不能因为可能潜在的不确定性就索性不努力了吧
以前他们上课的时候、训练的时候,不都是这样说的吗实际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
哪怕前路再难,也要坚持走下去
哪怕知道不能一劳永逸,也得坚持做下去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