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只是看着她,褪去那份笑意,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像一个小孩般,露出让人怜惜的悲伤来。
自那以后,程希再也不提让他留下的事了,即使是开玩笑,也决计不提‘留下’二字。
这世上,谁不是活个尊严呢?她的心意,沈意拒绝的悄无声息,她怎会不明白?
但程希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中,此前怎样与沈意相处,此后同样相处。
将心比心,若换做是她,她也不见得会为了一个人抛弃过去更名换姓,隐姓埋名过完一生,他们还年轻,仍有无限可能,单为了爱情,何至于此?若他真如此选择,待年华流逝,若有后悔那日,她辜负的将是一个人的一生。
问心,她做不到。
人得先成为自己,才能成为另一个人的谁。
道理都是明智的,可感情来时,如浪潮袭来,你只能被席卷进去,保命都难,又何来理智?
所以,沈意仍然觉得,程希待他不同了。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瞧出不同,而是细微处显端倪。
沈意眉间的愁绪更浓了。
就连许老仙来帮他复诊时,都不得不给他多加了味疏肝解郁的药,相处许久下来,他对沈意好感渐佳。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不知讲给谁听的话,他说,万事不强求,有缘自相聚。
此后的日子,对沈意来说,只能算过得相安无事,直至一日,程希重新肯吃他夹到碗里的菜,并愿意同他坐在沙一边时,他的日子才算真的再复从前。
11月的宜阳,是属于风的。
早晚温差极大,不得已,他们取消掉了晚饭后散步这个行程了。
那干嘛呢?也是有事做的,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偶尔程希缠着沈意下棋,有时候找部电影拉着沈意一同看。
风大的时候,从窗户的缝隙里似乎还能感受那份凉意,这种时候,沈意会打开一床毯子,盖在程希身上;咪咪多半就躺在沈意腿上抱团取暖。
也有时候,两人仅开一盏落地灯,一人手边放杯冒着热气的水杯,各自看书,时光就这么静悄悄的从字里行间中流走。
也会有什么都不想干的时候,两人就坐在沙上,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从前多是程希说,如今沈意在这呆久了,可说的东西也变多了,譬如宋远清。
自从那天邀请他来家吃过饭后,偶尔周末宋远清会趁程希上班不在家,突然造访。
他解释,是来看咪咪的。为证实说法,他手里常常提着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装的是宠物用品,一个袋子里则装的是吃食,不是零食,就是水果。
如此,沈意也只能拧着眉让他进屋了。
可咪咪一见他就躲,怎么逗都不出来,无奈沈意只得亲自将咪咪唤出来,抱在怀里,让他揉捏下。
说来也怪,咪咪连摸都不让他摸,宋远清没摸几下,咪咪便龇牙咧嘴冲他哈气,宋远清苦着一张脸,自我安慰道:“它肯定喜欢母猫!”
沈意挑了挑眉,低头亲了亲咪咪,咪咪在他怀里甩了甩尾巴,恨不能就地打个滚来表示它的愉悦。
宋远清指着乖觉得咪咪大叫:“就连程希养的猫都要欺负我!”
沈意被他逗的笑了起来,将咪咪抱得更紧了。
既然咪咪是不待见他的,那么他再来,就只能借着切磋棋艺的名义来了。
沈意大方邀他入座,两人一坐就是一下午,待沈意要开始准备晚饭时,宋远清便自请离开了。
程希本以为有人陪沈意打时光他是开心的,但每每宋远清走之后的那顿晚饭,程希都是在沈意哀怨的目光里吃完的。
一天,程希实在受不了了,她放下筷子,说道:“宋远清只是我的一个同学,你若不喜欢他,我替你拒绝了去。”
沈意长叹口气,“若是不喜欢,我反而坦荡了。”
“那你这般愁眉苦脸是为何?”
“就是因为没法讨厌他。”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喜欢就结交,不喜欢就少来往。哪来那么多顾虑?你又不在这儿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