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虽然也是一个老爷们儿,但那双脚,却比山里女人的脚都娇气,人家大山的女人,都可以光着脚,在满是石子,遍布荆棘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他光着一只脚,走上没多大一会儿,脚上就已经不知道,被划破了多少口子,反正已经血肉模糊了。
但王家有顾不上疼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要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了,尽快的赶上那顶大红轿子,再慢了,秀秀怕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但是,王家有很快就后悔自己的慌张了。只顾着着急去救孙玉秀,可是,当时,王家有却忘了问一下:娶孙玉秀的那个男人,是哪一个村子的?
而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村岔路口,他又能够找谁去问?
好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看到了一个拾粪的老头儿。那老头儿,皱纹堆垒,满头的白,连腰都弯了,还背着一个破竹筐。手里拿着一把粪叉子,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找着地面每一处的蛛丝马迹。
拾粪这种活儿,在王家有的老家,虽然在他小的时候,没少见有人拾粪。
可现在,一个村里里,也见不到一头牛,一匹马了,就算是有那一个半个的养殖大户,人家的猪牛羊,大多都是集中饲养,轻易不会让他它们上路,所以,在路上,再也见不到拾粪的老人了。
谁家想要粪,可以直接开着拖拉机,到养殖大户那里去拉,爱拉几车拉几车,随便,因为,那些养殖大户,还愁那么多粪便没法处理呢。
可是,现在的人们,都爱干净了,即使地里需要肥料,也是花钱买几袋化肥,顶多再买两袋有机肥,还有谁会傻到,弄的浑身脏兮兮,臭哄哄的,去拉那牲畜粪便?
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会有拾粪的老头儿。
王家有顾不上想这些,他只知道,这是他现在问路的唯一救星。
他脚步踉跄着走向拾粪的老头儿,又一跤趴在了老头脚下。
老头儿正专心致志的瞅着地面,寻找路面上哪里还有牛粪马粪。却突然出来一个人一下子趴在了他的脚下。
吓的老头儿赶紧扔了粪叉子,双手相搀,“哎呦!哎呦!使不得,使不得,你是谁家的小子啊?给我施这么大的礼?我怎么看着面生呀?再说,现在离着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拜年还不到时候呀?”
王家有现在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声音嘶哑的向老头儿问:“大爷,麻烦问您一下,您刚刚见没见到一伙人,抬着一顶轿子,连吹带打的从这里走过去呀?”
老头儿笑了,“看你说的,你要问我,见没见过一只兔子从这里过,我只能告诉你,没见过。可你要问我,见没见过抬轿子的,我能看不到吗?那家伙!又吹又打的,离着好几里地,都能听到动静。”
老头儿可能是平时很少有人和他说话,见王家有跟他说话,还先礼貌的趴地上给他磕个响头,顿时来了兴致,也不看看,王家有现在是一个什么熊样?王家有现在都狼狈的灰头土脸,满身又是血,又是汗,都分不清原来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了,脸色苍白,眼神呆滞,连鞋都少了一只。
老头只管盘膝坐到地上,敞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跟王家有侃侃而谈:“他们都说,今天是一个好日子,说是九月十八号,按斜音说就是就是,光这一会儿工夫,我就看到好几拨结婚的啦!我就纳闷了,怎么今天还成了好日子啦?九月十八日不应该是国耻日子吗?那一年,小日本动九一八事变,悍然在我国东北动战争……”
王家有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本地的方言,基本上都能听懂了,他原本还耐心的听老头儿说话,可这老头儿竟然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只顾着自己说话痛快,也不看看王家有现在有多着急,王家有狠心打断了老头的话头儿,问:“大爷,您看到的,是不是抬的一顶红轿子?”
老头儿显然对打断他的谈话,很不高兴,脸上一下子冷了起来,“谁家结婚,不是抬的大红花轿子啊?看你这话问的,就没有水平。”
王家有对这里的风俗,还真是不太懂,他感觉现在很多地方结婚,都变成了西式的婚礼,接亲都用汽车接,什么汽车大牌,就用什么汽车。一用就是一排豪华的车队。
连婚礼礼服也不再忌讳白色,属于是孝色了,好多美女结婚,还专门穿白色婚礼服,说白色,代表的是纯洁。
看来,很多老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忌讳,都在那些有钱人洗脑式的带头引领下,生了天翻地覆式的巨变,也许只有这里,可能还在固执的坚守着老祖宗留传下来的千年习俗,不愿改变。
王家有焦急的说:“我问的是,从山上云上寨下来的,大概过去了有不到半个小时,二十来分钟吧?”
“哦~那就是了。”
老头儿想了一下,说:“我记得好像是往坎下崴子去了,你要找,就去那里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