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牛小红同志,你放开我——你冷静!”
史和平吓一跳,手中的电筒掉在了地上。
他试着用力去推小红,小红的双臂像蛇一样紧紧缠绕着他的脖子,身子如同滚烫的糖膏贴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我就不!我不嘛”
小红的嘴唇靠近了他的耳朵,声音如痴如醉,这是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相拥,也是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她得拼尽力气抱紧他、抓牢他,就算要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放开,快放开!这样不好!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史和平被彻底激怒了,小红的举动让他瞬间明白夹在日记本中的照片是她拿走的——光凭这一点都让他怒不可遏,现在这个山村妮子做出如此狂野的举动,着实吓坏了他,在小红的嘴唇没有滑向他的嘴唇之际,他卯足全身气力一把推开了她。
“不要——”
小红喊着,再次扑进他的怀里。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求你不要我喜欢你来着,我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来着——史队长——史和平——和平——我亲亲的人啊”
她低泣着、呓语着,热烈地轻声呐喊着,顾不得羞耻,顾不得尊严,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身。
史和平的心在剧烈跳动,他紧张地喘着气,看看四周——夜晚的牛窝堡子如同浸没在了海水中,你感受不到水波的流动,却分明知晓这其中暗潮涌动。
不远处的狗叫了几声,随即全村的狗跟着叫起来。
有喝醉了酒的男人从山梁上的人家出来,突然张口吼起了秦腔,沙哑的嗓音划破了夜之静寂,史和平的全身抽搐了一下,他分明感受到了小红的手在他的腰间肆意游走。
“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他沉着气喊道,双手举起又放下,摸到小红的辫子,狠狠地拉扯了一下,小红疼得哎吆一声,身子后倾,史和平趁机脱身,连手电筒都没有捡起,甩开长腿向山下跑去
小红跌坐在地上,她抖抖索索摸到了手电筒,电筒还亮着,象一只怪兽的眼睛奇怪地探视着夜里生的一切,唱着秦腔的男人还在继续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着一段不知名的戏词,声音里有着悲愤和苍凉,小红站起身挪动脚步,手电筒的光亮照着眼前崎岖不平的山路,每走一步,她的肝肠如裂,眼泪簌簌滚落,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乔荞在西厢房的炕上听到院门的响动,她知道小红回来了。
比起往日,今晚小红要回来得早一些。
她在黑暗中爬起身向窗户的洞外张望,夜很黑,小红的身影在一圈手电筒的光亮里象一个魅影。
“她在哭呢。”
乔荞的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响动,听到小红抽噎了几下,似乎在下什么决心,她撩起衣襟擦拭着眼睛,在院门口停顿了几分钟,然后熄灭灯向堂屋走去。
“看来,她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乔荞的头靠在墙上喃喃自语。
她记不清自己年轻时是什么样子了,但她记得起自己的闺女年轻时的样子。
年轻时都会哭的,哭着哭着就长大了。
女人年轻时哭大约都是为了男人,长大后再哭都是为了难熬的生活啊
小红一夜未眠,她在天亮之后还没有下炕,直到牛氏的拐杖在炕头敲了几下,她才不得不面对新的一天。
“你咋回事?身子不舒服还是咋啦?这么迟不去给人家做饭了吗?”
牛氏瘪着嘴问她,看小红脸色苍白眼皮浮肿,一副病西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