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腿并没有断,却摔得下不了炕。
刘梅英私下对乔荞说:“我奶奶这是借机装病要作你。”
乔荞的心便沉重起来,她没有心思和一个老太太斗智斗勇。
端茶倒水,炕头喂饭,都成了刘梅英的活。
夏红英躺在炕上,身上贴着狗皮膏药,只要醒着,叫唤的声音从院外都能听到。
邻居来看望她,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逢人哭诉,说丑儿媳虐待她,打伤了她,不让她去医院,饭都不好好给她吃。
邻居一笑了之,知道夏红英婆媳的恩怨由来已久。
夏红英在村里人面前排揎儿媳妇的是非能写成一本今古传奇。
人们听多了就不愿听了,也不愿去相信她天花乱坠的胡扯。
大儿子刘大柱和小儿子刘小柱却愿意相信娘的话,这不,一听说老娘受了伤,一天三次前来问安。
吃的东西,一个蛋都舍不得拿过来。
刘小柱因着媳妇陈白花进了监狱,对二嫂子乔荞的恨已积成了珠玛朗玛峰。
他不怨陈白花心肠歹毒给王大强兄弟饭中投了老鼠药,而是认定了乔荞才是让媳妇进了牢房的罪魁祸。
咬着牙忍耐度日,心里寻思着终有一天要替媳妇报了这仇恨。
老娘腿摔伤,在炕上絮絮叨叨说着乔荞的不好,刘大柱假装没听到,刘小柱一听勃然大怒,冲出堂屋就吼了起来。
“二嫂,你砸断我娘的腿是什么意思?你欺负我娘没人管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二哥不在家,我们刘家的人还没死绝!”
刘小柱的样子有点吓人,乔荞在自己的房正算着还有多少个要来美容的女人,想趁着冬下好好赚点钱翻修这一院的房子,听到刘小柱的吼叫她冲了出去。
“刘小柱,你要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什么我砸断了你娘的腿?你问问你几个侄女怎么说!我告诉你,诬陷别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媳妇进去了,难道你也想进去不成?”
乔荞才不怕这个小叔子,早看透了他没安好心。
原身的记忆里和刘小柱两口子为赡养老人已撕破了脸,今天,不用再姑息!
“我是要问问几个侄女,不光问,还要问得明明白白!你说得很对,诬陷别人不光要负法律责任,还要遭雷劈的——我媳妇就是被你这个丑货诬陷进去的,这笔帐,咱们还没算呢!”
刘小柱说着走下台阶,刘梅英在厨房看到三叔对娘亲难,赶忙跑出来挡在了三叔面前。
“叔,你不要听我奶奶胡说,她的腿是自己不小心扒拉下车上的粮食砸中的,我和我娘雇车拉到县医院看过了,大夫说不碍事,还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三婶做了什么,她进监狱可不是我娘诬陷的,审判大会你亲自去听的,公家难道抓错人不成?”
刘梅英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乔荞不由地刮目相看,想不到只上过二年级学的大闺女说话还有这水平,她心里禁不住感动。
刘小柱老羞成怒,冲过来就挥手打了侄女一巴掌,变了脸色骂道:“没心肝的东西,现在连教养都没了!你爹不在家,跟着你娘学了这些歪理邪说,我今天不教训你几下,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飞起一脚,直踹在了刘梅英的身上。
“刘小柱,你敢!你再动一下我闺女试试看!老虎不威,你当我是个病猫啊!这是我家,我和刘二柱离婚时说得明明白白,可不是你来撒野动粗的地方,你以为你是谁啊!”
乔荞将大闺女揽在自己身后,母狼一样盯着刘二柱。
刘小柱权衡着眼前的丑婆娘,最后点点头,走进了堂屋。
“小柱啊,你咋不治治她,灭一灭这丑货的威风?”
夏红英在炕上支着身子问刘小柱,刚才她竖着耳朵听到叔嫂两人的争执,恨不得自己也跑出去帮着三儿子教训一下乔荞。
“算了,我二哥不在家,传出去让村里人笑话。”
刘小柱给自己台阶下,坐在爹身边的大哥刘大柱笑了笑,开口道:“三弟,我看你不是怕外人笑话,你是怕你二嫂吧。”
刘小柱的脸红起来,嘴里不依不饶道:“我怕她干嘛,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她?她现在孤儿寡母,我和她见什么高低。”
刘大柱点头不语,隔了好一会儿又说:“我们要想让二柱平安回来,还做这个家的掌柜子,要么将这个丑货治得服服贴贴,要么将她趁早赶出去,不过,我听说她现在手里有几个钱,打算立春了要修老院的房子,不如我们给老二说说,等她修好了房子再撵走她不迟!”
刘大柱不愧是一块老姜,算计起人来就是一只老狐狸。
刘小柱想了想,不能便宜了这个丑婆娘,暂且忍耐,瞅着机会,定让她跌倒了爬不起来,看她能威风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