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没有想那么多,她没有想过下去后会怎么样,唯一所想的就是不想看着他在风中孤独的身影。
她跑下了楼,出楼梯口的前一秒,犹豫过,她下来,是让他路上小心,还是让他上楼,或者只是想再轻轻地抱他一下……
她脑子里想着太多,却没有想到,她踏出楼梯口,楼下已经没有了杨景然的身影,空旷的地上有一些被风吹乱的落叶,路旁,除了洒下的灯光,已经没有了黑色的车辆。
苏晚看着空荡的街景,心情起起伏伏凌乱了一地。
此时刚开着车离开的杨景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青筋暴露。
以前,每次苏晚说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体内暴躁的因子,一时间被热血冲昏头脑。
而今天,他亲手把苏晚推开,看着她慢慢走远,走离他的后半生,他却出奇地冷静,平静得不可思议。
回到梨苑,蒋奇正侯在客厅,望着一身冷意走进来的杨景然,他犹豫了一下。
杨景然看了他一眼。一边朝楼上走去,一边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裴姝宓很配合。邵辛伊没有起疑。”
“嗯。”
杨景然一边解着西装的纽扣,一边点头,“吸取上次的教训,两手准备。”
“明白。”
蒋奇点点头。
看着他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杨景然顿住脚步,“还有什么事?”
蒋奇迟疑许久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杨景然,有些纠结地回答:“安懒和古蔺设计好的婚纱和戒指。”
杨景然接过,“嗯”
了一声,说:“知道了,下去吧。”
拿着稿纸回到书房,他坐在书桌前,铺展开来婚纱和婚戒的设计稿,视线不断幽深暗沉。
他记得跟苏晚离婚后。在医院,杨竣宇问过他,是否真的就这样放弃。
他说:“是。”
当时的杨竣宇无法理解,他问他:“如果就这样放弃,那这些年你坚持的意义又在哪里?”
“没有意义。”
他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坚持的意义。”
那天,他跟杨竣宇说,“以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阿晚不跟我在一起,是对的。她这样离开我,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杨竣宇不明白,大概所有人都不明白,可是没有关系。他自己知道就行。
看着她难过一时,总比看着她懊悔痛苦一生,要来的好。
杨景然放在书桌上的手,慢慢蜷缩成拳,放在稿纸上,灯光打下的阴影恰好遮住那对量身定做的婚戒,悲痛而沉重。
他起身去开了一瓶酒,酒杯放到唇边,又放下。
跟苏晚结婚那一晚后,他就很少自己喝酒,那个时候,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不管生什么,不论此时心境如何,他都不能用烟和酒来麻痹自己。
他害怕,他醉酒或者被麻痹,苏晚恰恰在那个时候出事。
他的身上一直带着烟,却一次都不敢抽。
那个婚之夜,他抛弃了以前放纵在烟酒里的自己,成为了一丝不苟的男人。
杨景然放下酒杯,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去了卧室,留下玻璃杯中的酒,折射着灯光诡谲的色彩。
他回到卧室冲了个澡后坐在床头吹头,瞥见枕头旁苏晚落下的书。
他放下吹风机,拿起书,是汪国真的诗集。
他记得,她好像很喜欢汪国真的诗集。当时他帮她清理书的时候,就有看到了很多。
杨景然翻开书签的地方,诗的题目叫《沉默就是我们的语言》
我们总是用心灵交谈,
沉默就是我们的语言,
那双眸子,
表述着一切,
在水为舟,在山为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