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来,皆是鼠辈暗算,没见到几个正经人,和这也有关。假皇子那种事目前为止只存在于自己和夏迟迟的脑补里,别人未必这么想,事实上现在正经人顾忌的是崔家,这才是真相……
目前来说,由于天下皆知他从北邙出,位置明确,别人要堵他的话就在北邙四周要道上堵着总能逮到鱼,所以一路过来荆棘丛生。但随着步伐越远,别人就越难定位了,如果再有崔元雍帮忙遮掩一二,那后面也不用像这几天这样绷紧了弦,见到个乞丐和小二都紧张兮兮的,这种日子说实话也没法过。
要不是武侠小说看得多,有意留心这类套路,说不定早都着道了……
所以大家其实不是“初次见面”
,他们兄妹俩在后面缀着好几天了,赵长河身后眼都看见多少次崔元雍的脸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来交流,今天才跑来喝酒。
两人碰了一杯,各自饮尽,崔元雍取出一方丝巾悠悠抹嘴:“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缀着你几天了一直不交流,看着你一路斗智斗勇披荆斩棘,到了现在才露面。”
赵长河看着他的丝巾,忍不住抽抽嘴角,只能道:“确实好奇,你们在想啥呢?”
崔元雍叹了口气:“如果我说,只是为了让舍妹跟着学学江湖套路,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谎……”
赵长河嘴角都快抽成羊癫疯了,半晌才道:“我觉得好像是真话。”
崔元雍哈哈一笑:“确实是真话。我带她出门,一路就没遇过事,唯一遇上的一次事端是被你设卡劫道,最终你也没截我们,放我们走了。那时候我们对你的观感就不错。”
“……原来那俩路人是你们啊,都忘了长啥样了。”
“我族中这辈男丁兴旺,仅有一妹……那真是自幼人人宠得没边没际,从未见人心之险、江湖之恶,天真烂漫。她资质绝佳,又不肯好好练功,也都由着她,没人肯重话说她半句。此番不听我劝,私自夜袭赵寨主导致被擒,好在赵寨主名曰山匪,实则君子,算是她运气,否则真是难以承受的教训。”
赵长河低头抿酒:“确实……傻逼了点……”
“这次赵寨主仗义放了她,事后还承受舵主问罪,命悬一线,她快急死了。”
崔元雍笑着拱手:“我感觉她一夜之间都长大了不少,这真是赵寨主让她经历了一次人生重要成长,崔某在此谢过。”
赵长河只得道:“说明她本性纯良……赵某也得感谢她的丹药。”
“这是确实,舍妹虽然有些娇惯,本性一直良善。”
崔元雍道:“所以她见你独自出北邙,似乎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就一直磨着我要去保护你。我便告诉她,此猛虎下山、蛟龙入海也,焉有让人保护的道理?不但不该保护,反而该让她顺便长长见识……让她跟别人长见识她多半哼哼哼,是你的话她倒是挺老实。”
赵长河:“……”
崔元雍又喝了一杯酒,叹了口气:“知道为何我今天来找你,不带她么?”
赵长河摇头。
“因为她见你这一路踏过多少风波诡谲,自知自己遇上不知要死多少次,你却尽破魑魅魍魉,直如天神下凡……我感觉她眼神有点变化,再这么看下去怕不是长见识了,会有点别的……于是让人揪她回家去了,她还和我了不小的脾气。”
赵长河干咳,低头喝酒不说话。
崔家天地人榜宗师好几个,崔元雍也是玄关八重、潜龙第三,天下风云。结果家中小妹看着一个区区玄关三重的野汉子觉得那叫天神下凡……代入崔元雍想想真会一口老血,偏偏人家赵长河什么事都没做错,还是小妹的恩人,砍也砍不得,还得帮衬一二。
崔元雍真是觉得大冤种都没自己这么冤的,说到这里,终于叹了口气:“既然小妹回去了,崔某也觉得应该坐下来和赵兄好好喝一杯,大家交个朋友,也问问赵兄今后什么打算。”
赵长河道:“莫非崔家还真想招揽我了?”
崔元雍摇了摇头:“赵兄非居人下者,这话没什么意义……我们想要知道的,倒是赵兄和唐座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