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白了七叔公一眼,老不死的你瞎开什么车呀,咱爷俩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喝酒,是闯荡江湖广交朋友的最有效方式,打架,是保护自己伸张正义的最简单办法,这三年,你也出去闯荡了一番,摸着你小兔崽子的良心说,七叔公的话在不在理?”
杨锐被迫点头,心里却开起了怼:不,喝酒不如开黑,打架比不上键盘。
“七叔公的话就说到这儿了,岗南村二百六十七户人家,愿不愿意背,小兔崽子你自己掂量着办。”
……
赵家四伯带着本村五百余壮劳力一步步逼近。
陈苍伟犹如一棵苍松,背负双手,伫立于岗南村方阵的最前端。
双方相距不足十步,赵家四伯终于止住了脚步。
“这是我赵家和陈家的恩怨,跟外姓人无关!跟岗东村岗南村无关!”
近四十年未曾生过大规模械斗,两村的这一代人,甚至上一代人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不过,未曾经历并不代表会遗忘了历史,祖上的赵陈两家三百余年来上百场械斗的传奇故事,就连两村里六七岁的顽童都能说上一段。
以往械斗,赵陈老家都是驱使外姓人冲在最前面,而两村的外姓人为了能在宗主氏族那里多争取到一些生存空间,也是心甘情愿地被赵陈两家当做炮灰。
但现在时代不同了,过去的理念也应该改一改了,所以,当赵家四伯喊出跟外姓人无关的口号时,岗南村这边,明显出现了人心浮动。
陈苍伟任岗南村村长眼看着已满十个年头,再加上陈三叔撒手人寰后他顶替上来当了两年的代村长,十二年来的锤炼使得他也绝非平庸之辈。
感觉到自己身旁身后的人心浮动,陈苍伟当下冷哼一声,回敬道:
“我岗南村早已不存在本性外姓之分,不像你们岗东村赵家,依旧是高高在上。”
赵家四伯吃了一呛,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身旁,赵家七叔接住了话头。
“甭废话,陈苍伟,今天我赵家寨划出道来了,就问你陈家集接还是不接?”
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接了,那就是一个打,哪边打赢了,哪边说话算数,不接也成,从了对方提出来的要求,这事也就算作了结。
当着全村近三百号老少爷们的面,陈苍伟肯定不能认怂,但要是硬来,对面可是将近一倍的人手,打输是必然,到时候吃了大亏还得认了人家的无理要求。
有矛盾找领导一类的话,在这种场合下根本无法说出口。管用不管用且不说,只要他陈苍伟的口中说出了这种话,在两村的老少爷们眼中,他陈苍伟也就成了孬货一个,别说眼见眼的换届选举了,能不能在岗南村待下去都很难说。
“赵家埠渡口是我三叔和赵公博两个人做出的决定,我家三叔已经作古,我这个当侄子的自然会替我家三叔出头,你们那边,赵公博做了缩头乌龟……”
说到这,陈苍伟放慢了语,并加重了语气,同时附带了一声冷哼,换得了身旁身后的不少岗南村老少爷们对对面岗东村的讽笑。
陈苍伟忽地提高了嗓门,接道:
“但也无妨,我允许你们选出一人来代替赵公博,咱们一对一,把这件事给说清楚了。”
这一招反将也是相当精妙。
同样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单挑也属于两村械斗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这也正是当初赵公博和几位赵家后生谋划这场械斗时,细仔一句恶霸回来了便使得他们几个全体陷入沉寂的原因所在。
陈苍伟在这一辈中算是个能打的人,虽然上了岁数,但对付起赵家公字辈的尚有些把握。而两家矛盾归矛盾,规矩归规矩,在辈分上从来都是乱不得的,所以,赵家那边也决计不肯派出一名年轻力壮的后生来迎战他这位长辈。
难题,似乎瞬间转移到了岗东村这边。
岗南村这边,不少对两边知根知底的长辈脸上难得现出了些许轻松。村长就是村长,手段果真高明,只一招便扭转了局面,看吧,岗东村虽气势汹汹而来,但保管是垂头丧气而去。
然而,面对陈苍伟反划出来的道,对面赵家四伯和七叔却丝毫不见慌乱。
什么叫有备而来?
要是连这一层都没算到,咱赵家主事人公博村长岂不是白吃干饭的么?又何以服众?
赵家四伯冲着陈苍伟一声蔑笑,道了声:“苍伟兄弟划下的道,我赵家接了。”
同时一个手势挥出,立马从其身后挺出了一人。
只见此人豹头环眼,面如润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端的是一副当阳桥前莽撞人的形象。
“让俺来会会陈家的村长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