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直指蒋氏的大丫鬟红袖,若是这秀包确实是红袖的,那么她不仅仅要承担诬陷慕卿月的责任,还同样要算上威胁流芸获得玉帛锦绣纱的责任,同样的,作为蒋氏的丫鬟,若是慕靖答应慕卿月要求自己处理的决定,就相当于慕靖在蒋氏和慕卿月之间,选择站在慕卿月这边。
大宅门里的下人们都是成了精的,自然知道这种选择代表着什么。
慕卿月回来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能够抗衡蒋氏,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仗着方氏的遗宠,而是她确实手腕惊人,自此以后下人们再也不敢将她和慕少鸣姐弟轻视。
慕靖沉吟良久,蒋氏紧紧攥着的手指都已经白,然后陡然听到慕靖说道:“那就依你,卿月也已经长大了。”
慕卿月心中喜悦回应道:“多谢父亲!”
蒋氏硬生生掐断了自己的手指甲,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心中却将红袖撕了个稀巴烂!
称心却默默垂了眼眸,唇边弯起一个极小极浅的弧度,好在她在跟红袖的拉扯过程中,拽下了对方的秀包,原本只是想让她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到还牵扯出流芸偷拿玉帛锦绣纱这一段,这个红袖也够蠢的,竟然还敢讲那锦绣纱做成了秀包贴身放着!
慕卿月随即转向瘫软在地的红袖,厉声道:“你说你不可能把秀包放在里面,那你能拿出证据这不是你的秀包么?”
在场的好几个丫鬟都曾经见到过红袖身上这个秀包,因为那锦绣纱很是好看,红袖自从得了以后更是巴不得丫鬟们都羡慕她,一有机会就拿出来炫耀,这秀包是铁定推不掉了!
“大小姐,这秀包确确实实是奴婢的,但是奴婢却是冤枉的啊,这秀包一定是谁拿了放在这衣服中的。”
红袖红着眼睛辩解道,一边求助似的看向蒋氏:“夫人,您是知道奴婢的,奴婢哪里有这个胆子敢污蔑大小姐啊,奴婢一向勤勤恳恳,从来不曾动过什么歪门邪道的念头啊!”
蒋氏却并没有理会,红袖是保不住了,她心里已经起了杀意,红袖帮她做了太多事情,若是让她说出点什么,保不准慕靖会怎么想,她必须快点让红袖彻底闭嘴才行!
红袖服侍了蒋氏多年,自然对蒋氏的神情了然如心,现在看到她轻轻垂落的眸子中露出凶光,情知不好,赶忙上前几步扒主她的裙摆道:“夫人,您不能不管奴婢啊,奴婢今儿可是得了您的命令才去的朝阳,哪里会有什么命人埋衣服的动机呢?”
一旁的慕靖闻言也是狐疑地看向蒋氏,又看看蒋夫人,却见两人都是面色铁青,想到刚刚从红袖突然闯进来报告这件事情开始,蒋氏的回应就怪怪的,而且就像红袖说的,确实是蒋氏吩咐红袖去叫慕卿月,红袖才会去朝阳的,这中间蒋氏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是不是知情,或者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导演的?
慕靖顿时陷入了迷局之中,看着蒋氏的眼神也越加不善起来,一旁的蒋夫人见状连忙插话道:“今日拉着姐姐闲聊,还道怎么总是心中不安定,原来竟然是个丫鬟背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姐姐你也真是的,向来心善,这样的贱婢怎么还能留在身边使唤呢?”
蒋氏正不知该如何回话,这时候连忙接道:“我也是看在红袖服侍了我很多年,到底念这些旧情,没想到……唉……红袖,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我也没办法给你开脱,既然老爷也话了,便听大小姐的惩处吧。”
这话却将球又踢给了慕卿月,她自己反而落了个念旧情心慈手软的名声,慕卿月若是狠心惩处了红袖和流芸,反倒是让人觉得心狠手辣,蒋氏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了红袖,退后了好几部保持距离,这才看向一旁脸色稍霁的慕靖。
慕卿月冷笑一声,也看出蒋氏定然不能留着这个红袖了,索性她就推波助澜一下,让这两人狗咬狗一番也不错,遂上前抬起了红袖的下巴,看着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轻声道:“红袖,你可知罪?”
你甘心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替蒋氏送了命?为了这样随时都可以放弃她的主子卖命直到死么?
“奴婢……”
红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家人都在蒋氏手里,所以即便是蒋氏要她死,她也不敢反咬一口。
慕卿月了然地弯弯唇,抬起身来宣布道:“流芸吃里扒外,偷窃行径恶劣,事情败露后竟然妄图蒙骗主人,打五十大板逐出府去,不得留用。”
“红袖,念在你服侍夫人多年,功苦劳多,罚你二十大板关入黑室。”
慕卿月说完就见蒋氏面色一变,显然是对红袖竟然能逃过一死感到诧异,同时心中恐怕已经在算计着怎么让红袖走不出黑室。
一场闹剧就这样在流芸的惨叫声中落幕,而红袖却好像已经失去了魂魄一样,即便是打了二十大板也没有吭一声,最后昏厥了过去被拖入了黑室。
慕卿月全程带着笑容旁观,这让下人们对她更加恭敬,再也不敢像原来那样轻视。
慕靖在一旁都有些不忍直视,看了一眼紧紧拉住慕卿月的慕少鸣,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慕卿月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浅笑道:“父亲,少鸣这几日是不是长高了?我看着都觉得精神了好多呢。”
慕少鸣有些羞涩地往旁边顿了顿,慕靖看着他清秀的脸庞出了会儿神,才道:“是精神了些,比原来壮了。”
说到这里,便想到上次见慕少鸣,他一副难民的模样,面黄肌瘦而且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作为后院之主的蒋氏却视而不见,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该要怎样苛待自己这个儿子。
这次的事情又牵扯到慕卿月的闺誉,偏又是她身边的丫鬟所为,这个蒋氏还真是不给他省心!想到这,慕靖语气不善地朝着蒋氏喝道:“还不给卿月道歉?!”
蒋氏情知自己理亏,下周乃慕靖对自己肯定非常不满,遂耐着性子垂道:“卿月,先前是我误会你了,没有问清楚就贸然让这事闹开,也让你受了委屈。”
慕卿月并没有上前扶起她,而是看着她高高盘起的华丽髻冷笑一声。
道歉?若是她没有提前准备一切,现在的她会落得个怎样凄惨的下场,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掩盖过去的,
更何况,珍宝斋的账目都还没开始算呢!
蒋氏,你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