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帐,只剩下顾云宵一人。
他脸色有些白,他根本没想到自己那封直谏书却让燕国公府陷入了绝境。
他把手伸进了水盆里,捧着冰凉的井水,浇在了脸上,龙骑军是父亲燕国公一辈子的心血,他不能让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困死在这里。
砰的一声——
水盆摔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顾云宵抱着头,眼眶早已湿润起来,怒火灼烧着五脏六腑,抬头就看见帐中正前方悬挂着那柄宝剑,倏地起身,抓住了宝剑,一套雷霆震怒的剑法使了出来。
收剑之后,他早已大汗淋漓,脑海里骤然想起,临行前沈南清跟她说过的话语。
他从箱笼里拿出那个匣子,抽出里面的金色锦布垫,再试着往下探。
果然,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上面写着‘顾云宵亲启’几个大字,他拆开信封,里面竟是一叠银票,每张都是五千两,一共十万两白银!
难怪当初,沈南清会一再强调,让他保管好这匣子,原来内有玄机。
她是担心他会拒绝,才用如此委婉的方式,默默助他!
顾云宵心头一酸,自古危难见人心,沈南清一直在他身后,是他的后盾。
她还在等着他回去,他绝不会认输!
这时,大帐外,迎来一个青衣长衫的文士,不是别人,正是沈南清往日的大掌柜,严必行。
严必行对着顾云宵拱手行礼,“将军,可是在为粮草忧心?”
顾云宵苦笑,把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你家东家给的。”
有了这笔钱,自然就解了燃眉之急,暂时不用担心饷银的问题。
按照目前的市价,募兵每人每月2。5两银子,布2匹,月米1石,折银约4两。十万龙骑军,其中真正的精兵只有三万左右。其他还有一部分是军户,当然也有临时抽调各卫所的士兵,他们的饷银是摊入地方民众的田赋里的。
严必行看着整整齐齐的一沓银票,对沈南清的敬佩顿时又多了几分,难道当初她就料到龙骑军一定会受困?
这时,顾云宵亲自给严必行沏了一杯茶递了过来,严必行受宠若惊,连番道谢。
顾云宵摆了摆手,严必行自从来到这西宁卫,着实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实事,他受得起。
严必行淡淡道:“东家情深义重,以国为先,将军可知,其实东家还命我秘密购置了大批米粮,其数量可供我军食用半年左右。现分散储藏在西宁卫周边的县郡,为了掩人耳目,此番还花费我不少心思。若要运回西宁卫,只需半天时间。”
顾云宵大吃一惊!
沈南清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到底她还会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此番谋划,岂不是在他远赴边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顾云宵何德何能,能得到她的青睐,如此情义,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
早在数月之前,长乐郡主的婚期就定了下来。
这场大婚,必然空前绝后,引得整个京城翘以盼,官员们都以拿到正式的请柬为荣,那些没有收到请柬的官员,也呼朋唤友,成群结队要去道贺一番。
可唯一晦气的是今日撞了日子,是燕国公出殡的时日!
想当初,燕国公圣倦正浓,燕国公府可是显赫的门阀世家,日日门庭若市。可今非昔比,一落千丈,朝臣们像是忘记此事一般,不约而同,不去祭拜。
一场秋雨,一场凉。
燕国公府,处处缟素,梁上柱子上,都是丧幡,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燕国公府附近的两条街道,民众们自设了祭坛,钱纸、香花、蜡烛灯摆了长长的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