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俭良猛地回头,看见自己的蛋正上下左右在坡上翻滚。而坡道前方是一个狰狞锋利的训练仪器,尖锐的刀锋虽然没处于开启状态,却也足够扎穿刚出生的虫蛋。
一双脚停在虫蛋面前,手精准将害怕到哭泣的虫蛋捞起来。
提姆掂量手中小小的虫蛋,看着上方一个目呲欲裂狂奔而来的雄虫,一个正在人群中艰难爬起来的雌虫,难以想象这对非正常夫夫能够把虫蛋养好。
“蛋!”
恭俭良迫切地站在提姆面前。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虫蛋出声音!原来这就是雄父说的幼崽的声音。恭俭良一把抓起自己的虫蛋,难得听到虫蛋出两声啜泣声,接着是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明显是被吓到了。
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呢?
恭俭良认真在自己的脑容量里扒拉一下,终于在和雄父的对话回忆起来只言片语。
“小兰花,如果崽崽很害怕,一定要努力安慰他。虫蛋里的崽崽都是敏感而脆弱的,雄虫的任何举动都会导致他们性格、天赋生变化……成为雄父是一件神圣且具有使命感的事情。”
安慰吗?
恭俭良伸出精神触角,学着雄父小时候轻拍自己后背的动作,安抚虫崽。他并不懂怎么养孩子,照葫芦画瓢的学个七七八八。虫蛋里的崽崽哭声便渐渐弱下来,但还带着几分鼻音,一抽一抽好像在害怕。
恭俭良看了一下坡度,半天没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对应情境。
于是,他自己组织语言安慰道:“没事,脑浆摇匀了,雄父就帮你摇回去。”
站在一边地提姆:……?
匆匆赶来的禅元,困惑地看着自己雄主,又看看自己的蛋,毫不怀疑这是恐吓言。
唯有虫蛋,哭声乍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恭俭良的精神触角重新恢复到一片安静中,他现在对这种安静十分满意。据他雄父说,当年孵他二哥时,经常被吵醒。恭俭良才不想要二哥那种聒噪的幼崽,他抱着自己的虫蛋,走上坡,快乐跑回到自己房间。
他喜欢那种安静、听得懂人话、实力强大的幼崽。不能和他二哥一样多嘴多舌,不能和他三哥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更不能像是禅元这样人面兽心,喜欢对雄虫动手动脚做下流事情!
恭俭良小心翼翼将虫蛋放在床上,自己捡起地上的衣物,像圈鸟巢一般,给虫蛋搭个小窝。他盯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枚虫蛋,歪着头,用指腹点点了蛋壳,“也不能像我哦。”
他希望这孩子像大哥,有雌虫该有的坚毅和担当。又希望对方能和雄父一样,继承道夜明珠家的贵气,温和而谦逊。
当然,如果不是小蝴蝶,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恭俭良盯着虫蛋的花纹看了半天,想起雌虫虫蛋可以提前看种族。他兜兜转转,把虫蛋翻过来,翻过去,什么花样都看不出来,只能通讯命令禅元快点滚过来。
“怎么了?”
禅元惊魂未定,“崽崽呢?”
“在床上。”
恭俭良正襟危坐,递上笔,“交代你的祖上三代。”
禅元:?
他还没说一句话,被雄虫强硬按在椅子上,塞了笔,面对一大片白纸。恭俭良道:“你不是数学系的吗?快点算算崽崽是什么虫种。”
禅元心想,你也知道我是数学系,不是生物系啊。
不过,他对虫蛋的虫种产生好奇,老老实实写下自己的家族谱系。作为纯粹的蝉族,禅元家族往上三代都是纯粹的蝉族,顶多是不同的蝉罢了。而恭俭良就混乱多了,他只写了雌父雄父,没了。
“算吧。”
恭俭良两手一摊,“算不准,我宰了你。”
禅元叹口气,任劳任怨做老黄牛。
“我想要小蝴蝶。”
“如果不是小蝴蝶呢?”
恭俭良不假思索道:“丢掉再生一个。”
床上的虫蛋颤抖一下,挖坑一样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恭俭良毫无知觉,他和幼崽的精神链接不算深刻,与他而言这种颤抖就像崽崽着凉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