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树直勾勾地倒下来,他们像被什么东西衔接在一起,构成高而深的围栏,天空被切割成无数片。他们飞驰而下,在尼基塔连续的开枪声中,被拖拽来的血肉模糊之人出喝嗤的声音,他的嗓子里满是血与浓痰,整个人却在瞬间挣脱开那二人的束缚,双手按压起颅顶。
异化。爆力量,骤开!
两道红白之物喷射而出,那双沾满浓浆与虫纹的双手,胡乱擦拭分辨不出容貌的脸,“尼基塔。”
他蹲下身,捡起那半块面包狼吞虎咽塞到嘴里,含糊着下咽,“跟上。”
平松。
禅元心中冒出队伍中另外一位老兵的名字。专门负责看护通讯设备的他,什么都没有背着。无论是和他一同前去的五个新兵,亦或是重要的设备……禅元回望自己身后其他队友,除了几个擦伤,全都无碍。他握紧肩带,追上了两位老兵,接着是一个、两个,余下所有新兵都跟上来了。
他们66续续走过那两具尸体。
因为整个脑袋被平松捏爆,他们谁都没有分辨出这到底是不是第三舰的同伴,压抑的干呕声断断续续。
“其他人呢?”
“被困住了。”
平松言简意赅,“寄生体寄生了整个丸蜥蜴群。”
“有多少只。”
“一万。”
尼基塔停下脚步,他望着平松,血色尽失,嘴唇颤抖,“多少。”
“一万。不。”
平松竭力克制自己,可他不断抿嘴,“这只是外围的丸蜥蜴,可能不只是一万,也许是五万、十万。”
尼基塔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其他人呢?”
他的雌子还被困在其中。想到自己和雄主唯一的孩子被困其中,尼基塔不敢细想。无论是被寄生体寄生,还是被丸蜥蜴吞食,他都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他举起枪,对准了平松。
这一刻,他忽然希望这个雌虫没有吃下那半块面包。
他希望这是被寄生后所说的谎言。
“都在里面。”
平松道:“放弃机器,现在呼叫救援。我和你,最快能抢救两个人出来。”
“其余二十个新兵呢。”
尼基塔甩手,他的枪依旧对准着平松,“……现在,或许。”
或许太晚了。
比起五个人,他的理智告诉他更应该保护剩下二十个新兵,最起码要将他们安全送回到舰队上。
不能逞强。
无法不逞强。
“把位置告诉我。”
尼基塔转换枪口,他将枪托递到了平松手中,“你带着这里的新兵撤退。我去救人。”
他们身边是数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一片经过人工开采过、闪烁着铁锈色亮光的泥炭沼泽,隐秘在草丛中是斑驳的暗红血迹。稀疏的声音与荒芜的道路交织在一起,禅元转过头。
他看见树林的边沿,一排被枪弹扫射过的艾高,烧焦的树桩驼背似蜷曲起来。黑色火燎痕迹之外,更多是血凝固后的褐色。
“来不及了。”
平松喃喃着。他接过枪,对准自己的下巴。
磅€€€€
随着枪响。扭曲的身躯倒下,尼基塔这才看见被平松压在舌根下的半块面包。他吹响哨,用最原始的方式将二十多人汇集在一起。
“向总舰汇报!”
他对队伍中的通讯新兵咆哮,“寄生体都在这!在丸蜥蜴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