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爷一人在书房里想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向圣上上书,请求圣上派钦差大臣前往中原地区,查看旱情。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出现了另外的声音,几年前黄河决堤,洪水横行,成王亲自盯着修建了不少水利工程,按理来说,水利本就意在防涝抗旱,如今中原大旱,为何当年兴修的水利,竟没起到半点用途。成王好歹也是皇子,如今也封了王,君臣有别,朝臣们私下议论,却也不敢真的指名道姓说成王的不是。荣王就不一样了,荣王是极受宠的皇子,嫡庶有别,也是除过嫡子之外,最早封王的皇子,又是成王的兄长,朝臣不敢明着说,荣王可不管这些,几次当着成王的面,提起当年兴修水利一时,一会儿说成王一意孤行,一会儿又说成王劳民伤财,一会儿再说成王办事不利,好话坏话都让荣王一人说尽了。成王向来小心谨慎,齐王这样的嫡子,背靠皇后,成王惹不起,荣王这样极受宠,背靠四妃,成王同样惹不起,所以成王向来是惹不起我躲得起。成王本就对中原旱灾心存疑虑,几年前水利的事,是自己主持修建的,自然是没有问题,今年虽说少雨,可也不至于是如此严重的旱灾。如今荣王几次挑衅,更是让成王下定决心,要到中原去看一看。
如此两下一凑,朝会上又在商议中原旱灾一事,礼部尚书舒大人上书,乞请圣上派钦差大臣巡视灾区,成王主动请缨愿担此重任,亲赴灾区,成王当年在中原治理黄河水患,对中原情形颇为了解,再说若真是当年水利设施的问题,也算是将功补过。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圣上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自是准了成王的上书,令成王前往中原,查看中原旱灾情况。
兰芝并不意外,果然如上一世一般,成王前往中原,中原的贪腐案,很快也会浮出水面,中原的官场变天,是迟早的事。
成王前脚离京,后脚圣上便收到了南国的国书,南国拜谢大夏赠的医药,南国瘟疫情况已然好转。原先因瘟疫搁置的和亲一事,南国重新提了出来。圣上自然是高兴的,能用和亲的方式换的两国安宁,哪怕只是十余年的安宁,也好过枕戈待旦。南国此次的国书,还是很有诚意的,专门派了使团前来大夏,与大夏商议公主何时启程来大夏,以及一路上的行程安排等相关事宜。
涉及两国邦交,舒老爷所在的礼部,自然是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舒家的事情,便顾不上什么了。不过舒家的事,也安排的差不多了,舒岩修、琼芝和云芝的婚事已经有了眉目,英芝的婚事近在眼前,张氏夫人忙着张罗孩子们的婚事,家里的其他事,交由两位少奶奶打理,琼芝和兰芝在一旁协助,各方面都是有条不紊的。
要说真的有什么,怕是只有云芝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其实都不怎么搭理云芝,杨姨娘又离了云芝,挪去了玉春堂。好歹也是自家姐妹,两位少奶奶时不时还是会照顾照顾云芝。每次找云芝,不是准备开哭,就是正在痛哭,要么就是刚哭过一场。大少奶奶怎么说也是云芝嫡亲的嫂嫂,纵然不喜欢云芝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二少奶奶自有孕之后,便一直懒洋洋的,也不想管太多东西。女子有孕本就是一人一个样,大少奶奶能吃能喝,能管家能理事,什么都不耽误,二少奶奶只觉得胃口不好,不想动弹。
琼芝可是个暴脾气,哪里会真的容忍云芝这般,哭哭啼啼的,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整日整日哭,像什么样子。
张氏夫人请安不似别家日日都要晨昏定省,是隔一日请一次,若是天气不好,下雨下雪,或者天气太好,火辣辣的日头,张氏夫人便会直接免掉晨昏定省。从前攀枝居总会找些理由和借口,这次不来,下次不来的,可自从舒老爷让杨姨娘挪到了玉春堂之后,杨姨娘和云芝便是次次不落,每一会请安都是规规矩矩的到,没有一次缺席的。
这日又是请安,云芝依旧顶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进来,杨姨娘瞧着心疼,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多说什么。琼芝就住在玉春堂,自然来的是最早的,和张氏夫人一起等着姨娘和姐妹们到来。
“娘,女儿这些日子跟着嫂嫂们管家,方知娘平日管家辛苦,可女儿还是有一事不明,正好姐妹们都在,也请姐妹们一道听听。”
琼芝是故意的,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让云芝下不来台。
“女儿瞧着,虽然家里事多,爹爹和哥哥们辛苦,可日常供应倒是无缺,女儿不明白的是,一没打二没骂三没罚,整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女使婆子伺候着,为何还是如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日日哭,夜夜哭。”
琼芝说着不怀好意的看向了云芝,说的是谁,自然很明显了,整日只会哭的,只有云芝。“朝廷事多,爹爹和哥哥们也没个得空的时候,好容易回家休息,却能瞧见这般光景,指不定要怎么想了。”
琼芝意味深长的补了这么一句。
英芝依旧在呆,反正火烧不到自己身上,爱咋咋地,而且自己马上也要出阁了,家里的事自然是能不表意见就不表意见,兰芝和祥芝前排吃瓜,玉春堂出手教育攀枝居,不干海棠阁和紫藤斋的事,围观吃个瓜就好。二少奶奶有孕,整个人懒洋洋的,不爱动弹,也不爱说话,只是冷眼瞧着,如果有需要再出手,琼芝历练了这么久,应该还是可以的。杨姨娘自然知道说的是云芝,自己是姨娘,又是张氏夫人的陪嫁,在张氏夫人面前,哪里有说话的地方。杨姨娘疯狂的给大少奶奶使眼色,希望大少奶奶能帮云芝说说话。大少奶奶哪里会理会杨姨娘,也是打定了围观吃瓜的主意,除非被点名,否则坚决不开口。
“你怎么说?”
张氏夫人凶巴巴的看着云芝。
云芝眼看着又要哭。
“可是收了你的眼泪吧,仔细淹了玉春堂。”
琼芝对着云芝能有什么好话。
“夫人,女儿,女儿……”
云芝抽抽搭搭的,泣不成声。
张氏夫人、两位少奶奶还有几位姑娘齐齐皱起了眉头。
屋里头正说着,便听到小厮来报,舒老爷回来了,今日舒老爷回来的倒是挺早的。
舒老爷一进屋,便瞧见两位少奶奶、家里的姑娘、姨娘都聚在了玉春堂,也正正瞧见了泪眼汪汪的云芝。
“这是怎么了?”
舒老爷有些奇怪,家里人都在玉春堂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点儿,是该来玉春堂请安的,奇怪的是云芝哭什么?
舒老爷面色不善的扫了眼琼芝,琼芝不由得缩了缩。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错,不过是多问了两句而已,云芝就哭的稀里哗啦,干自己什么事。
“爹爹,原是女儿不解,特求教母亲,女儿也不知因何惹得四妹妹哭成这个样子。”
琼芝一脸无辜的回复舒老爷。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