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自百里屠苏手中取了银剪,自碧桃、红荷上各剪了一枝,拈在指间。
百里屠苏便执了银剪,去剪那白菊并墨梅。待到下剪,终究犹豫,纠结许久,心中叹道:“既了花神娘娘解语,可见这花不同,所解也必是不同的,可惜我素来在花草上并不用心,若是师尊……定可以选出最好意头的花朵来……”
狠狠心,剪下一枝白菊并一枝墨梅,握在掌中,与风晴雪走回祖婆婆处,花神娘娘的祭司已候了许久。
百里屠苏只觉掌中汗津津,心下十分紧张。
适才不曾细看,此刻祭司接过风晴雪手中花枝,风晴雪看在眼中颇竟为震惊,那祭司约莫四十,眉目之间与百里屠苏颇有几分相似,倒似,韩休宁的样貌。
再看百里屠苏,已然呆住,双眼直勾勾看着那祭司,握着花枝的手僵硬。祭司自百里屠苏手中用力抽了几次花枝,不得,无奈叹道:“少侠!请将花枝交于我罢!好请花神娘娘为二位解语,庇佑姻缘!”
百里屠苏痴痴呆呆,恍若未闻,半晌轻语道:“娘?”
祭司一愣,苦笑道:“少侠!”
却伸出手在百里屠苏眉心一,一朵绿色的花朵盛开,却又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里屠苏却突地清醒过来,略有几分尴尬的看着祭司,眼中却有几分疑惑。
祭司自百里屠苏手中取了白菊和墨梅,亲奉于花神殿花神塑像之前垫了红绸的托盘上,举了祭司花杖口中喃喃诵这花神决文。突地以祭司花杖杖柄指向四枝花卉,一道荧绿的光芒激射出去,落在四枝花卉之上。顿时闪耀着光芒的七彩花朵自四枝花卉上闪现,四下飞溅,流光溢彩。待七彩花朵消散,四枝花卉静静躺在托盘上。
祭司上前细细查看,突地脸色无比难看,却不知又从哪里来一阵风,从供桌上掠过,自四枝花卉上卷起白色的花瓣,越过众人头,直到殿外百里屠苏一处,这才纷纷扬扬落下来,星星,犹如雪花一般,盘绕飞旋,似有无比眷恋,渐渐落下,落了百里屠苏一头一身。众人看在眼里,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清冷伤感。
“六月雪!哪里来的六月雪!”
百里屠苏掌中托住几片,疑惑道。脚下白茫茫一片,却只在百里屠苏脚下,倒像雪做的地毯。百里屠苏心中不由几分悲戚,舍不得稍动,生怕踩坏一星半六月雪的花瓣。
祭司托了托盘出来,奉于百里屠苏及风晴雪面前:“二位请看!”
百里屠苏与风晴雪望着托盘上的花卉,俱是吃惊,托盘上只余了碧桃、红荷、墨梅,白菊已是不见所踪。原来,那六月雪竟是白菊所化。再细看,百里屠苏、风晴雪大惊,碧桃倒是无甚,只是烟雾浓重;红荷却淡的几乎没了颜色,几乎就要枯萎,毫无生机;那墨梅不知怎的竟结了厚厚的白霜,似冻结一般,突地又不知从哪里冒出赤红的火焰,刹那间几乎将墨梅烧作灰烬,火焰渐渐熄了,那墨梅渗出血来,将旁边红荷染的红艳艳,红荷便再焕生机,十分动人。墨梅却迎风散了,再无影踪。
“这……这……”
祖婆婆愕然道:“祭司大人,快请代花神娘娘解语吧!从未见过……这般……娘娘有何警示?”
祭司皱眉道:“祖婆婆,二位贵人,我只能据花语粗解,娘娘警示似有深意,我也难揣度。”
“便请直!后事如何,自与祭司大人无关!”
风晴雪道。
“碧桃,乃春之花卉,主你二人情意。姑娘所取乃碧烟桃正枝花卉,虽有飘渺虚幻之象,终究无妨,始终如一,绵远长久。”
“红荷,乃夏之花卉,光辉灿烂到极致,主你二人姻缘情分,姑娘所取乃红鸾荷正枝花卉,似有一度枯竭,最终花开盛极,姻缘可得娘娘庇佑。”
百里屠苏闻及此言,已是大大松了口气,紧握成拳的手略略松开,心中暗道:“上一世可真真枯竭的半不剩,今世总算……好了……”
风晴雪低头思量,眉头紧皱,倒似有什么想不通一般。
祭司却蹙眉道:“墨梅,乃是冬之花卉,冰冷酷寒到极致,主情路艰难险阻之极者。少侠所取乃是‘墨魔梅’之极者,恐情路上有魔障阻碍。我却想不通,何以冰冻,何以火焚,何以血渗,何以致红鸾荷重生?至此,我已不敢妄论。”
“祭司大人,如何不解白菊?”
祖婆婆讶异道。
祭司摇头,久久不语,眉宇间几多绝望,几多困惑,几多悲戚,几多萧索。
“祭司大人!即已解到此种地步,何故不解白菊,想来当是秋之花卉。请直言吧。”
风晴雪道。
“不论吉凶、顺逆,祭司大人不必顾虑,直言明便是!”
百里屠苏见祭司如此,便知开解之语必定令人难以接受,走上前去握住风晴雪之手,看定风晴雪,坚定道:“只要红鸾荷所寓成真,其他,我倒不虑不惧!”
“非我不愿直言明,实在是我有限,墨梅之解已是勉强,白菊之解,我却不敢再有一言,请恕罪!”
祭司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