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战三团忙着吃掉波田支队的同时,其他地方也不消停。
杨汉域的的二十军和夏勋的七十八军,虽然不是蒋委员长的嫡系,可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铁军了。川军本就骁勇善战,虽然装备简陋,可是抗战意志之坚,国人无出其右。再加上杨汉域和夏勋这两个能征善战的老兵油子,战斗力更是蹭蹭的往上涨了一大截。
街道薛岳的命令之后,两个人也曾经纳闷过,大敌当前,不踏踏实实的在新墙河和金井、捞刀河驻防,反而要来来回回的溜腿儿跑步,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可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尽管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两个人还是带着部队,按照命令,向岳麓山方向开拔。
部队行进了半天,还没走出去三十公里,薛岳的第二道命令又来了——二十军和七十八军立刻停止前进,原地建立防御阵地,阻击来犯的日军第一零六师团和第六师团奈良支队、上村支队!
这道命令一下来,杨汉域和夏勋的第一感觉就是薛岳疯了!
两个装备简陋的杂牌军,抵挡日军一个半师团的兵力,这账怎么算都没有一点儿胜算。好在薛岳的补充命令很快就来了,只要抵挡住日军的进攻二十四小时,二十军和七十八军就可以伺机脱离战斗,全军转入山区,利用地形优势和日军进行大规模的运动战。
“军长,这仗根本没法打啊。”
七十八军新编第13师师长刘若弼苦着脸对军长夏勋抱怨着,“我的新13师就不说了,满打满算两万人,一共才八千条枪,兜里有十颗子弹的都是财主;新16师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老吴扣扣索索的过日子,就差把他三姨太的饰当了换军火了。咱这么点儿家底,扛住鬼子一个师团的攻击,还要二十四小时?说句大不敬的话,薛长官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砰!”
夏勋长身而起,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闭嘴!格老子地!叽叽歪歪地娘们样,给老子丢人!一个师团怎么了?一个师团就不打了?老子的七十八军顶着一个师团不好打,他杨娃子的第二十军就好打了?别忘了,他面前的可是上村支队和奈良支队!都是第六师团精锐!这仗打不好,咱们还能在他二十军面前抬起头来?”
挨了一顿臭骂,刘若弼“唉”
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怅然若失地走了出去。这一仗打下来,先不说能不能顶的住日本人的攻势,就是能侥幸打赢了,恐怕也是惨胜。弄不好一个不留神,七十八军就要葬送在在这儿了。
下午一时,七十八军新16师率先与日军第一零六师团先头部队生接触。让夏勋没有想到的是,战斗仅仅开始不到两个小时,新16师的一个营就兵败如山倒的败下阵来,干脆利落地丢掉了阵地。
“怎么回事?才一个多小时,你就把阵地给我丢了?上阵地之前给我立的军令状呢?我告诉你张文山!立刻组织敢死队,给我把阵地夺回来!”
新16师211团团长宋云杰在电话里头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丢了阵地,军座肯定要我的脑袋!但是军座斩了我之前,我肯定先砍了你的脑袋!别以为老子没有挥泪斩马谡的本事!”
211团二营长张文山现在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本来战前安排的都挺好的,故布疑阵、诱敌深入。凭着这种死缠烂打的战术和有利地形,他有信心在阵地上坚持上半天。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战斗刚一打响,负责阵地右翼的四连长就被日军猛烈的炮火吓破了胆,丢下阵地一个人溜了。
他这一跑不要紧,整个四连立刻陷入了群龙无的境地,仅仅杂乱无章地抵抗了半个小时之后,日军奈良支队就顺利地突破了211团2营的右侧防线。紧接着,日军又以一个中队的兵力从侧翼迂回,在日军的前后夹击之下,二营的的防线中部和左翼也很快崩溃。
放下电话,张文山一阵摇头苦笑。团长的命令很明确:组织敢死队,夺回阵地!可是,他上哪儿组织敢死队去?刚才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手下八百多弟兄,就拼的只剩下四百人不到了,其中还包括几十号带伤的,战损率过百分之五十。他现在连组织敢死队的人手都紧紧巴巴的,再说了,就是组织敢死队,拼尽全力地夺回来阵地又有什么用呢?日军只消一个冲锋,这阵地恐怕就要得而复失了。
“营长,怎么办?”
五连长一脸黢黑的看着张文山,小声问道。
张文山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拼了!老子这一百多斤今天就撂这儿了!四连是不用指望了,五连长,你和六连各出三十个人,再加上营部警卫排三十个人,组成敢死队!趁着鬼子立足未稳,给我打个反冲锋,争取把阵地夺回来!”
五连长闻言大惊,连忙说到:“营长,刚才那一仗下来,我手里就剩下七十多号人了。六连刚才坚守中央阵地,战损比我们还大,全连能动弹的,顶破天还有五十来个人。你这一下子抽走三十个人,就是把阵地夺回来了,咱拿啥守住阵地?”
张文山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天,说到:“这样吧,五连三十,六连二十,剩下的五十个人,从我营部警卫排和营部抽!五连、六连和七连其余人员待命,如果敢死队夺下阵地,后续部队立刻巩固阵地,防止日军反扑!”
看到五连长还想再说什么,张文山摆摆手,说到:“行了,就按这个办吧。执行命令!三十分钟后,敢死队出击!”
三十分钟之后,二营一百人组成的敢死队整装待。
张文山站在阵前,沉声说道:“家中独子的、三代单传的,出列!”
静,死一般的安静,队列里只能听得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无一人出列。
“家中父母年老,无人侍奉者,出列!”
仍然是一片安静。
“家有妻儿者,出列!
依旧是一片安静。
“明娃子,出列!”
五连长一声暴喝。
随着五连长的喊声,一个个子不高的战士,从敢死队的末尾期期艾艾地挪了出来,稍显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老子这是敢死队,是和鬼子拼命去!不是去抓蚂蚱逮蛐蛐!你个才十六岁的娃娃跟着掺和什么?”
那年轻的士兵涨红了脸,大声说到:“十六岁怎么了?戏文里甘罗十二岁拜相,比我还小四岁呢!
五连长怒喝一声:“胡闹!这是说书看戏呢?这是打仗!上去就是要死人的!明娃子,回去!”
张文山问到:“五连长,怎么回事?”
五连长小声说道:“这小子叫谭天明,山东人,今年才十六岁。去年徐州会战的时候,他父亲把他和他哥哥都送上了前线。他哥哥去年在徐州会战的时候,死在了滕县,连尸都没找到。他家里就剩他这根独苗了。”
张文山小声说到:“找个人,把他换下来。给他家里留个后吧。”
他的声音虽小,却被谭天明听了个真真切切。这小子梗着脖子说到:“营长,用不着照顾我!家都没了,留着这条命还有啥用?俺哥都不怕死,我要是往后退了,就是给俺老谭家丢人现眼了!”
听了他的话,张文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地在谭天明还稚嫩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回头大喝一声:“卫兵,五连士兵谭天明公然违抗长官命令,下了他的枪,把他带下去,禁闭三天!”
张文山身后的两个卫兵大步上前,将谭天明背后的枪摘了下来。谭天明一愣,随即大声喊到:“营长,我不服!我没有违抗命令!”
其中一个卫兵小声说到:“小兄弟,营长啥意思还看不出来?快跟我们走吧,别白费了营长一片好心。”
敢死队其他士兵一片静默,大伙儿没有一个人吭声,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张文山这时候关谭天明的禁闭,实际上就是在想方设法的留他一命,给老谭家留个后。
明白了营长的一片苦心之后,谭天明不再挣扎,只是转过身,对着敢死队的方向,猛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到:“各位大哥,你们先走一步!等我安顿好了老爹,就去下面找你们,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杀鬼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