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不敢耽搁,只怕姑娘凉着,寻来个薄袄子先给披苏婉容身上。又唤来探春嘱咐她好生照料姑娘,自己这才离开西厢院,依照姑娘的吩咐安排下去了。
东次间的小花厅原本作待客用,可西厢院平日也不大有人来,后来花厅就小规模地重修缮了一番,添置了两架桃木花卉纹多宝,上面摆放了字画卷轴一类,瞧上去更像是个书斋。
苏婉容立在敞窗一侧,凝神静气地望着厅内悬挂着的一幅泼墨重彩的八仙过海图,过了半晌,烦躁的心绪总是有些平静下来。
直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男人被周嬷嬷带到了。
苏婉容袖下双拳攥了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屏退了花厅内的几个丫鬟,让周嬷嬷也退下,又安排了几名小厮在厅外不远不近地守着,随时待命。
门被轻轻掩上,一时花厅之内静悄悄的只剩苏婉容和胤莽两个人。
胤莽入厅以后,站在苏婉容几步之外。
他抬眼看她。
小姑娘换了身百褶梅花纹襦裙,该是怕再次着凉,深秋的天儿,外面披了件藕荷色夹袄。气色比起昨夜已经好了许多。
她眉梢凉淡,连眸光也不曾瞥去他这边一下。凝视着墙上字画,嫣粉的唇瓣儿轻轻抿着,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未几,嘴角微微上扬。
“你找我,为何事?”
他嗓音低沉,径直地唤她为“你”
,而并非小姐或是尊称一句四姑娘。
作为太傅府侍卫长,饶是多么受人器重,这样的称呼都不合礼数,甚至是已经越矩。
可这个人又何曾做过什么合乎规矩的事情?
苏婉容不禁又回想起,早间榻前凌乱了一地的那堆衣裳。也不知哪根心弦被牵动了,好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被这个男人简单一句话给轻松打乱。
倘若男人来之前,苏婉容只有五成把握。如今看见他这副放肆、目空一切的模样。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昨夜夜闯她香闺的,若非不是他,全太傅府上下苏婉容根本想不出,还能有谁?
就宛若皓月之下泛着涟漪的粼粼海面,忽然被一股巨浪冲刷过去。
苏婉容今早醒来,极力维持的片刻镇静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她抿唇怒瞪几步之外那男人,面色阴沉得似是能够滴出水。
“你道我找你是为了做什么。”
胤莽一脸无辜,看着她,面上甚至露出诧异之色。
苏婉容被他这副假模假样的嘴脸给气笑了。“那么你便告诉我,你昨夜在哪里?”
苏婉容稳了下心神,极力抑制胸腔内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压低了嗓音冷冷质问他:
“太傅府的下人入了三更天便不可以随处走动,即便你如今还是府中侍卫,可你巡视的地方原本不包括我西厢。你甚至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入我的寝房,你可知倘若依照太傅府家法,你会被如何处置!”
那胤莽呢,根本没将苏婉容的威胁放在心上。他挑了下眉,存心逗她。
“四姑娘此话何意?”
他面带笑容,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煞有其事地摇头。“四姑娘想必是误会我了,这等夜窥姑娘香闺的轻浮之举,我原本就不屑做的。四姑娘院中倘若混入了什么不入流的鼠辈,恐怕是另有其人。”
“你!”
苏婉容被他气得胸脯子上下起伏,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颊都微微有些涨红了。
“你竟还敢装!你好胆说自己不屑于做!你从前做过的不入流的事情难道还嫌少了不成?昨夜私闯我闺房的鼠辈分明就是你!趁我意识不清,你这无耻贼人甚至对我、甚至对我……”
苏婉容怒极了,口不择言。最后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时,话已经说出去一半。
胤莽显然看出来苏婉容的羞于启齿。
可她这副瞪着双剪水的润泽眸子,贝齿咬住红润鲜嫩的小唇儿,又羞又急的模样,同样的娇俏可人。
胤莽就喜欢看她这副样子,越看越喜欢,喜欢到忍不住就想继续逗弄她。
“甚至对你怎么了?”
胤莽欺身靠近她。苏婉容眼见男人离自己愈来愈近,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直到腰臀抵上半人高的桌案,逼得她身后再无退路。
他个头生得比寻常男子更为高大,居高临下地站在那,以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放肆地从她的脑顶一直往下,扫过她袅娜婉转的身段,低低“啧”
了一声,眸光暗了几分。“甚至对你做什么了?你说。”
苏婉容不喜欢被他盯着看的感觉。
即使视线没有与他相对。她也仿佛能察觉到头顶那一抹异常灼热的视线,那样直白露骨,她明明穿着衣裳,却偏生有种被他扒光了彻底瞧看的异样感,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让她感到强烈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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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来陛下啊,要点脸成不?你后妈的脸已经被你给丢尽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