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经历过上一世,在苏婉容的意识里,先帝驾崩以后晋元皇帝继位,而最终太傅府得晋元帝一生荣宠的,原本应该是长房的二姑娘。
两年前此人带给她的惊骇原本就已经足够多了。这个上辈子除了临死以前的不期而遇,本该与她毫无瓜葛的男人。他为什么要三番五次,阴魂不散地一再招惹她?
苏婉容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有些能够理解,那个男人登基以后,为什么执意想要得到她,占有她。
一个身份低微的人,一朝得了权势。最是希望见到从前看不起他的人,通通匍匐在他的脚下。
而她显然与他的那帮臣子都不一样。她不愿服从于他,更不愿接受他硬是要强塞给她的“恩惠”
。是以,才愈激出此人的求生欲,或者说是征服欲了吧。
他越是逼迫她,越是处心积虑地把她强行囚禁在这里,她心里就愈想要抵抗。
可正如那人方才所言,以她现下的身份处境,她却连反驳他半句的权利都无。
之于此,苏婉容再度感受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
单凭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薛砚之,苏婉容就已经应付不过。更何况现下换成了那个刚刚荣登殿上高座,今时今日正春风得意着的粗野男人。
这已经是苏婉容被幽禁在这座华丽囚笼内的第三十五日。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枯燥漫长的生活,可在见完了那个男人一面以后,窒闷忧愤的情绪再一次席上心头,甚至比刚入宫那几日更为强烈,就如死死梗在喉咙间,上不来,下不去,她喘气都觉得困难。
身心俱疲的情况下,苏婉容迈不出凤仪宫的门宇,身困偌大的寝殿,她愈的想念她的爹爹,想念彻哥儿,也想念太傅府西厢院属于自己的那一小方天地。
苏婉容不知道如果那野蛮的皇帝强迫她坐上凤位,甚至为了逼迫她屈服,将她在这座深宫内院中幽禁一辈子。
她的余生,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同她的父亲和弟弟再见一面?
**
登基的晋元皇帝,近两日以来,十分忙碌。
北疆这一仗,一打就是半月。帝不在的这几天,御案上的奏折累积成了几座小山。每日早朝过后,为了提高办事效率,晋元帝甚至会直接将朝堂几名重臣一起唤入御书房内,加快决策度。
这些朝臣,分作文武两派。以辅国大将军为的武将,大多是先前随晋元帝打下江山,立过汗马功劳的精锐部下。
其余那些文官,多为自前朝留下来的执权老臣。
当年皇子多位之战时,留下来的几位文官择取了中立态度。明面上改朝换代,前朝的臣子开始效忠继位的帝。
可是这群老臣乃是前朝的支柱,他们德高望重,名声又显赫。这般的人物,大多眼高于顶。帝以蛮力获取了皇位,朝中根基又不正,自然有许多人心中不服他。
帝登基伊始,先是果断推翻了前朝赋税政策。又颁布一系列的法令,开启国库,大张旗鼓地铸造军用,推崇富民强兵。
有人觉得,晋元帝这一举措实在过于激进。晋元刚刚平定了北疆不久,想来近几年间,小心谨慎,也能维持现下的风平浪静。
可晋元帝招兵练兵的阵势弄得这般浩大,生怕旁的人不知晓自己在储备军力一般。没得惹得领国猜忌,若是因了此事恶化了境外矛盾,委实是得不偿失!
诸侯不满,明里暗里更是议论纷纷。孰料晋元帝处理手段极为狠辣,采取杀鸡骇猴,将那些背地里不从他的,逐一清理干净。
此一番血腥扫荡,众人噤声。朝堂之上再没有谁胆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随后又过去数日,在这群老臣亲眼见证皇帝是如何处理朝政之事以后,背地里议论的声音也愈来愈小了。
帝虽然处事粗野直白,可决策力,执行力都是一等一的,让人根本拿不出错处。
不仅如此,晋元帝还很勤政。每夜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直至四五更天。
每日仅有两至三时辰的歇觉时间。也不回自己寝殿,命人在金龙雕铸的御案前铺上一张枕席。接近黎明时分,就在黄炕毡垫上稍稍睡上一会儿,待缓过劲来以后,用完早膳,直接更衣上朝。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对晋元帝开始心服口服。此人卓越的天资与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所有人都见识了帝手腕何其铁血,试问谁敢忤逆?自然是不服也得服的。
相比于忌惮晋元帝,朝堂上每日战战兢兢的那群议事老臣。李德允被分配的差事显然要安逸许多。
李德允身为御前太监,嘴巴讨喜,办事利落,溜须拍马的功夫总是能够恰到好处,让人听了喜欢,又不觉得过分刻意。
凭着这一身摸爬滚打几十年练就出来的本领,李公公早在前朝时,就是建和帝跟前的红人。
现下换了个主子,李德允也极自信自己可以伺候得很好。
帝政务繁忙,每日每夜得批阅奏章。李德允见缝插针,在晋元帝日常衣食住行的琐碎上多下功夫。
譬如今日的早膳,帝吩咐了一切从简,分量足够即可。李德允照样不敢马虎。
------题外话------
李德允就是第一章欺负婉婉的大太监。
李公公,说吧,这辈子你想要个什么死法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