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的心稍稍放下。
片刻之后,两人到了哨点可观测的范围之内,安宁将沈濯放下,朝着远处比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人抬着担架过来了,一起赶来的还有容姨。
“我就说在院子遍寻不到你,怎的跑来这处了。”
打猎处地处荒僻,除了日常有人巡查之外,并未在哨点随时能观测的范围内,因此见他们在此处受伤,容姨便忍不住担心。
“无碍的,快将寨君抬上去。”
安宁表情镇定地指挥。
容姨扶着安宁站起身来,立刻道:“我让人再去请薛大夫。”
安宁想了想,薛大夫一大早便被叫来,此刻应该才刚回家不久,若是再去请,一来一回又得一个时辰。
况且,之前沈濯就觉得薛大夫年迈,这上山下山如此折腾,他心有不忍,此刻若再折腾老人家一回,确实不妥。
她看了看他受伤的脚,沉吟了一瞬,还是朗声道:“去缆车处吧,我带他下山去治。”
容姨闻言,脸色僵了僵,她蹙着眉,轻轻对她摇了摇头,眸中都是不赞同。
安宁明白她的顾虑,将外人带来娘子寨,她们并不担心人能逃出去,但是去了山下,意味着将她们这十九年来隐藏的更多的秘密暴露人前,即使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任何陌生人的出现,都可能会打破镇子的平静。
“他可能伤了骨头。”
那捕兽夹野猪都能制服,更何况只是人脆弱的脚骨。
孰轻孰重,安宁刚才就在心里权衡了挺久,与其去担心尚未生的事情,不如先做好能掌控结果的事情。
闻言,容姨不再反对,只忧心地多派了两个人陪他们下山。
坐上缆车,沈濯沉默地望向外面。
这个寨子里新奇的东西太多,他如今已经习惯了不时能见到从未见过的玩意。
比如这个缆车,用一根看起来无比结实的绳子传动,坐在上面,便可将这一面山所有的风景收入眼底。
垂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他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这个女人,为何总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她又是如何将其一一实现的?
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懂得的远远比他看到的更多,有些东西若是加以利用,说不定能颠覆这个朝代。
对未知的恐慌让他神情肃穆,望向外面时,他还在脑海里不住勾勒着玉峰山的地势地貌图,因此他整个人显得沉默而紧绷。
安宁以为他恐高,默默地将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只是她的手此时缠着他的衣摆上扯下的布,包裹得笨拙而滑稽。
沈濯感觉到了手背上衣料的柔软,分神看了她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这样看来,就更显得他是在强装镇定一般。
“如果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起来。”
安宁贴心地建议到。
沈濯却摇了摇头,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内心紧张中又透着难言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