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说,分出去也好,让他们吃点苦头,就知道听话了!
大房的方长庄没吭声。
这个侄女刚才把脏水泼他的宝贝女儿身上,他心里还恼着呢,才懒得去管这几个隔了房的侄女侄子。
方田氏看看老头子,长子都没说话,表示了默许,当即拍板:“行,今天就把二房分出去!老大,你去喊里正过来做个证。咱家可养不起这种不敬长辈,狼心狗肺的玩意!”
典型的得了好处还要卖乖踩他们一脚。
方菡娘暗里扁扁嘴,她现在心情好的很,懒得跟方田氏计较。方菡娘垂下头,话音里却带出了几分委屈,道:“可是之前看病还欠了六叔六婶一些钱……”
方田氏脸色一变,刚想破口大骂,但继而想想即将分家后的轻松,她强忍着一口气,铁青着脸咬牙道:“没事,奶奶,奶奶给你出……”
方菡娘欢喜的带着弟妹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见事情尘埃落定了,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三三俩俩议论纷纷的都散了。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穿着一身竹青色袄衫的小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粉雕玉琢的样子可爱极了。他咬着手指,慢吞吞的向着村外走去。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仍在暗地里不动声色的保护着这个小孩子。
若是有识货的人在这,定会看出这孩童身上穿着竹青色袄衫并非是寻常的布料,而是江南织造一年只出一匹的天菱纱。
此纱乍看无奇,只薄薄一层,却十分保暖坚韧,京城中的贵人钻破了头也想讨得那么些许来做防身衣物。
而这孩童,竟是大大咧咧的穿着天菱纱做的袄衫!
真是暴殄天物!
孩童爬上停在村口的一架马车,兴致勃勃的嚷嚷道:“小叔,我刚才在村子里看了个热闹。”
半晌,马车里传来一句淡漠至极的声音:“哦?”
话音平平,即便尾音微微上挑,也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对此根本没有半分兴。
然而孩童并没有领会到声音中的含义,他手脚麻利的钻入马车,清脆的笑声从马车帘中漏了出来:“我看到个小丫头,差不多跟我一样大,领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求爷爷奶奶让他们分出去单过呢。”
“呵。”
风卷起马车门帘,露出了里面那人的几分真容。
那人十五六岁,本应是青春勃的少年时,然而他却像已到暮年,脸上毫无生气。
他样貌本是极为俊美,如同高山远水间的白云,却因眉宇间笼着股寒人心扉的冷意,无端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让人远观也心悸。
他端坐在马车锦垫上,垂着眼,仿佛一座雕像。淡青色的外衫随意的披在肩上,越衬得他面容如云似雾,冷若冰霜。
马车里的孩童却是想起了什么有的事,咯咯的笑着:
“小叔,你说我要是敢这样跟爷爷说话,爷爷肯定一巴掌把我扇出去,还打着转儿的那种……”
马车渐行渐远了,马车里露出来的声音也越轻了,一路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