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开等人的眼里,这就是一个被冻成冰棍的人儿。但在陈天顶的眼里……“老幺!”
陈天顶心愿得偿般的站起身来,用大到嘶哑的嗓音喊道:“老幺!你瞧见了吗?陈大哥来看你了。”
“陈大哥来看你了。”
陈天顶的喊声在林子里久久盘旋。大兴安岭的特殊环境,让这具存放长达七年的尸体仍旧如冰雕般栩栩如生,偏生这尸体的一只手还是半举着的。就好像他知道,七年后自己的哥们会回来看自己一样。“我完成了当初的承诺……”
陈天顶流着泪,跪在了尸体前。“陈老板,节哀顺变。”
杨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事儿,你不懂。”
陈天顶摇头。“好,即便我不懂。”
杨开笑了笑:“但我有个建议,你想听吗?”
“说!”
陈天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端详着封冻在冰雪里的尸体,就仿佛看见了老幺衣冠整整的站在了自己对面一般。“大家一起动手,给这位朋友做个简易的坟墓吧,也算是对于你,对于他,有个jiao代。”
杨开相信,这个建议陈天顶不会反驳。“坟墓。”
陈天顶微一诧异,反问道:“怎么修?”
“既然是大兴安岭,就直接用积雪吧!”
杨开说道。“嗯,老幺是该有个坟。”
陈天顶自言自语道:“老哥哥都来了,还不给兄弟修个坟,那也太不像话了。”
听了陈天顶的话,杨开便吩咐赵勇德,独眼龙等人一起帮忙。不过陈天顶却坚执着说,铲雪就行,但坟得他自己亲手一点儿,一点儿的堆上去。无奈,三下五除二的用枪托和伞兵刀铲够了足量的雪后,众人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陈天顶在那一个人忙活。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陈天顶终于满意的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手掌上的雪。老幺的坟算是堆起来了,半圆形,挺光滑的。因为雪不多,所以堆的并不高,但好歹有个模样。至于墓碑的事儿,鉴于这附近根本找不到石头,也只能作罢。握着手里的小皮帽,陈天顶百感jiao集。因为这帽子,才是他一直遮遮掩掩的第二个心结所在。现在他感觉到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心里也释怀了许多。蹲下身,陈天顶将小皮帽搁在了老幺的坟头。“老幺呀……”
他说道:“七年前,你将这帽子jiao给了我,同时也把活着的机会,jiao给了我。现在,我遵从你的遗愿,把这小皮帽再次还给你。这七年来,我对这帽子视若珍宝,连上面的貂毛都没落几根,所以你可怨不了我喽!呵呵。”
陈天顶舒展着眉头,笑了起来。“要问我为啥对这小皮帽视若珍宝。那是因为,每次看到它,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了咱们同甘共苦的点点滴滴。”
“安息吧,兄弟。咱们有缘再见,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好兄弟,我还是你的好大哥。”
说完,陈天顶站起身,将目光转向了1ang王。第一二四章1ang图腾,最后的舞蹈(31)感觉到了陈天顶目光里更深一层的意思,1ang王昂起头,同样注视着他,眼睛笑着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小黑……”
陈天顶话到最后,却又咽了下去。“嗷呜……”
1ang王的脑袋凑近了一分,舌头舔着陈天顶手掌直痒痒。看到这一幕温馨的场景,陈天顶更是狠不下心来,说出藏在心里的话。他的一张脸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黑,末了,才颤抖着捋了捋1ang王额头上的鬃毛:“对不起,小黑,我要走了。”
“我和我的朋友们,还有重担在身,需要尽快走出大兴安岭。所以……”
说到这,陈天顶喉头一哽:“不能留下来……陪你了。”
尽管陈天顶咬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轻柔委婉,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如被刀子剜了块rou般的疼痛。笑在嘴里,痛在心里。这是杨开对这位摸金校尉此刻状态的评价。“呜……”
1ang王只顾着埋头舔着陈天顶的手掌,即便沾了对方一手的口水,也还乐此不疲。不知道它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小黑……”
陈天顶喘息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抽回了手,搭在了1ang王的黑色脊背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陈天顶说着,用另一只手指向了远方,那里白雪纷飞,山风呼啸,正是戈达拉林场的所在。这一次,1ang王出奇的没有嗥叫,只是默默的抬起了脑袋,顺着陈天顶指的方向看去,表qíng满是沮丧。谁也没看到,在1ang王转回头的刹那,一滴晶莹的眼泪落下,滚烫的热度,在积雪里灸出了一个小dong。“我陈天顶已经五六十岁的人了,半截脚进棺材的岁数。这趟过后,怕是也没机会再来大兴安岭了。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若是想我这个老头子了,就来老幺的坟头,看看这小皮帽。”
陈天顶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1ang王光亮的毛,仿佛是面对自己的孩子。“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