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举并不在意这一点小钱,当即提笔写了两份契约,率先签名按手印,而后让掌柜取出四百五十两银子给村长。
“我相信你们的为人,也知道你们条件困苦,提前将全款付给你们。”
谢闻举将手里的狼毫递给村长:“你写下收款的票据给我。”
村长惊叹于谢闻举的豪爽,果然是有钱人,几百两银子压根不看在眼里。
他快写好票据,晾干笔墨,递给谢闻举。
“谢老爷,我们今日谈妥了,会在一个月内把货交给你。”
村长将银票藏进衣服的夹层里,提醒道:“我们是从你送铁料和燃料之后计算日期。”
“我待会让人将原料送去。”
谢闻举补充条例:“只有一万斤铁料,耗损在一千斤铁料内,出这个范围,你们自己掏腰包补齐。”
“行,我现在回村给大家报喜。”
村长匆匆走出铺子,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掏出契约给谢闻举:“你在下面补充一条,若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导致我们不能顺利交货,你给的工钱我们不会退。”
谢闻举挑了挑眉,没想到一个农民,居然这般有心眼儿,他倒无所谓,提笔加了一条。
村长确认无误之后,一颗心塞回肚子里,脚下生风地离开。
谢闻举目送村长走远了,询问掌柜:“铁料买齐了吗?”
“冶铁所的人不肯把铁料卖给我们,我走动关系,还给送了厚礼,对方推拒了,说是没有多少存货,得等到下个月再说。”
掌柜凑到谢闻举身边,压低声音:“我听说有冶铁所的人,私下倒卖铁料,不过价钱奇高无比,您要买吗?”
谢闻举脸色阴沉,他之前打通冶铁官这一条路子,每个月都会提供十万斤铁料给他。
现在拒绝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刘县令搞的鬼。
刘县令与陈娇关系匪浅,恐怕是陈娇的意思。
“我们还剩下多少铁料?”
“老爷,没有存货了,之前的铁料全都销出去了。”
谢闻举眼底布满阴霾,他还是太轻敌了,失去了防备心,所有的事情都太想当然,这才被陈娇摆了一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谢闻举心里拿定主意:“实在不行,便找冶铁所的小官吏买一万斤私铁。”
“是。”
掌柜知道事情紧急:“我这就去办。”
谢闻举提醒道:“谨慎些。”
大周开国的时候,私铁、私盐贩卖严重,为了巩固皇权,未免有人囤铁制造兵器谋反,朝廷加大力度打击贩卖私铁,并且拟定买卖同罪。
虽说皇权不下乡,但是要提防有心人。
掌柜笑道:“老爷,您请放心,这个人一直私底下在倒卖私铁,他是冶铁官的侄儿,不会把您捅出来的,不然他自己是死罪不说,还会牵连到冶铁官。”
谢闻举正是知道这一点,方才敢沾手私铁一事。
更何况他是谢豫的父亲,陈娇不敢拿这种事对付他,否则东窗事之后,谢豫不能参加科举。
谢闻举走出铺子,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门口,堵住了他的马车,想要上马车的话,必须绕过这一辆马车。
他走过去的时候,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紧接着扶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下来。
谢闻举看到年轻男子的容貌时,愣怔片刻,脚步跟着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