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九儿早已乱了方寸,自然是薛衣侯说什么就做什么。
薛九儿最后又看了眼道路上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尸体,又神色复杂的望了望如同木乃伊般的薛衣侯,这才架起后者的左臂,向着山下行去。
虽说薛衣侯的伤势很重,可现在的局势,却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所以,两人的度并没有放慢,其中的颠簸几度让薛衣侯差点晕厥过去,可还是凭着坚韧的意志强忍了下来。
……
“这是……你家?”
望着眼前这座藏于山脚旮旯的鄙陋小院,尤其是扑进了薛九儿怀中欢喜撒娇的瘦弱女童,薛衣侯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无论怎么说,薛九儿依然还是薛家的子弟。薛衣侯不是没有猜到他家的贫困,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穷到如此地步。
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只耸立着一间低矮的茅草屋,泥胚都不知掉了几层,屋顶的茅草更是多少年没有换过了,一旦遇到下雨天……
薛九儿没有回答,只是宠溺的摸着怀中妹妹因为营养不良而稀疏泛黄的头,至于后者虽藏在哥哥的怀中,却掩不住好奇的偷偷打量着薛衣侯,带着些许的怯怯。
“怜儿,娘亲呢?”
薛九儿低头对妹妹问道。
“娘亲一早就下地去了。”
被唤作怜儿的黄毛丫头瓮声瓮气道。
“嘘!”
薛衣侯清晰的听到薛九儿大松了口气。
“十四郎,进去说话吧。”
薛九儿说完,一手架起薛衣侯,一手牵着妹妹,低伏着脑袋进了茅草屋。
同样是茅草屋,走进去后,却让薛衣侯不自觉的想起了薛山庄子上的那一间。
两厢比较……算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阴暗潮湿,空气里甚至散出一股霉的味道。
好在屋子里倒也整洁,当然主要是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摆放的。
一张砖石垒就的大炕上铺了些干净的茅草便是床了,另外还有张缺了条腿用石头垫起来的矮桌,摆放在床的中央。
在屋子的另外一角,则整整齐齐的垒着半人高劈好的干柴,旁边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瓦罐。
再然后……薛衣侯就再也没有看到多余的东西了。
“你坐这边吧,这是我平日里睡觉的地方。”
薛九儿搀扶着薛衣侯到了床的左侧。
一张床睡娘仨,就靠一张矮桌分隔……薛衣侯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惭愧。
待将薛衣侯安置好了之后,屋子里就陷入了沉默。
“县城……出事了。”
良久之后,抱着妹妹坐在床另外一侧的薛九儿,还是主动的开口了,声音说不出的沉重。
因为光线的原因,薛衣侯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可仅凭其语气,也猜出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衣侯嘶哑着嗓子问道。
薛九儿先是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娓娓道来。
事情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