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桑印便拉著桑窈轉身就走。
她被動的跟著桑印,兩人腳步生風,直接闊步離開了鵲踏樓。
直到坐上馬車,桑窈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她面色空白,覺得像做夢一般。
此刻桑印坐在她旁邊,呼吸粗重,顯然是氣壞了。
桑窈怎麼都想到事態會這樣發展。
馬車緩緩駛動,徐徐夜風透進來,吹散了酒意,也讓方才兩人冷靜下來。
桑窈煞白著小臉,滿腦子都是完蛋了。
桑印則拍了拍她的手,道:「別怕,你日後別搭理他了。」
桑窈嗯了一聲,道:「爹爹,這樣……真的沒事嗎?」
桑印道:「沒事。」
然而桑窈垂眸,看見方才桑印打人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桑窈默默移開目光,她心中知曉此事的嚴重性,不由又開始控制不住的掉眼淚,她抬手抹了抹淚水,道:「爹……要不你先走,我回去跟他道個歉吧。」
桑印一蹙眉,又露出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來:「你怎麼就這點出息!」
他一揮手,別開臉去,道:「打就打了,這麼丟人的事他還不至於到處宣揚,你別擔心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我今夜酒喝多了,先睡會,你別打擾我。」
桑印說完便靠在了車廂上閉目不再說話。
桑窈也沒敢再開口,馬車內僅聞車輪轉動的聲音。
桑窈知道父親沒有睡著,他雙拳還在緊握著,脖頸僵直,這是父親緊張時才會有的表現。
桑印不是一個性情剛直的人,相反,他這些年能在朝堂如魚得水,同他阿諛奉承的性子脫不了關係。
在那些清流眼中,她爹除了從未貪腐,或草菅人命過,同個小人也沒多大區別。對上逢迎,對下施壓,得勢時威風的很,低谷時對誰都能陪出笑臉來,這樣一個踩高捧低的人真是很難討人喜歡。
桑印從小就教導她,碰見惹不起的要趁早躲開,委屈一下不會掉塊肉,目光要放長遠,要釣大魚,該捧的捧,該迎的迎,馬屁拍不著沒關係,別得罪就是了。
她爹這麼些年也身體力行的做到了這些。
所以,這是桑印第一回用這般慘烈的方式去當場回擊一個他們根本惹不起的人。
桑窈拉起帷裳,緊緊靠著桑印,她心中恐慌又無措,可她不敢表現出來,只能無聲的掉眼淚。
父親沒說,但她知道,6廷睚眥必報,這事必定不會善了。
桑家不是什麼大族,朝中根基也不穩,如果6廷真要對付她爹,她們根本沒有半點法子。
一路不語,回到桑府後,桑印只匆匆同桑窈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桑窈看向父親沉默的背影,一言不發的回到了房間。
徹夜不眠。
第二日,桑印照常去上朝。
桑窈這一直都心神不寧,但幸運的是,之後的幾天,朝中都未曾傳出什麼消息來。
可就在桑窈以為這件事說不定就這樣過去時,幾年前桑印還在做尋山知州時的舊案突然被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