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流云把手指向窗外,“你听,外面好像有人在唱小曲儿。”
“不听,你给我唱一个。”
周衡西被子一拉,把6流云的衣服剥了个三下五除二,坏笑一声,一口叼住了小甜粽。
是时,夜风飒飒,杨似仙在沈家园子里唱了一凄凉的小调。他傍晚的时候出去喝了点薄酒,此刻目光里带着三分醉意两分迷离,雅兴就很浓,非得做出点花样来打时间。
他人在月下唱天叹地又甩袖,没把那故事里的“思凡人”
给招过来,反叫沈京九循着动静看热闹来了。杨似仙醉眼朦胧地踏着折子戏的步伐,纤指移向沈京九说了一声“呔!”
人还未来,鬓已乱。
沈京九伸过手去把歪向花圃里的人给扯了回来,不客气地拧了一下杨似仙的脸蛋,跟他置气道,“哎,你真要走啊?”
杨似仙一只手捂着吃疼的脸蛋,另外一只手在兜里掏啊摸的,最后抛出来一把花生壳撒到了沈京九的身上,“红尘人,留不得,当去也。”
沈京九听他胡话连连,可见醉得不轻,欲要伸手把人揽回来,看到杨似仙眼里的迷茫憧憬,重又把手规规矩矩地插回裤兜里。
你不进反走,我知退心休。
遇到这么个活宝,他沈京九都不像他自己了。
6流云跟周衡西出的日子定在当月中旬,那一天阳光出奇的好,明晃晃地照在地上把他们的影子拉长。订票之前6流云多留了个心眼,故意在今明两天买了双份套票,且只在后一份上登记了自己跟周衡西的名字。于是,等三浦久后知后觉,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遥远的站台,火车轰隆隆地开过去,带走了6流云在天津留下的痕迹。
是时,三浦久人在家中看到日公馆门口停了两辆车,最先下来的那一位是他远在日本的父亲——三浦东晖,紧跟着广濑户也跟在后面下了车。他安静地闭上双眼,这场突击造访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客厅里的钟声“当当”
敲响,三浦久合上相册叹了一口气,就手把6流云的照片丢到了火盆里。这张仅存下来的单人照只有一张模糊的侧脸,落到燃烧的碳堆里很快就消弭成了一寸轻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日知小天使的营养液!接档甜文《会啵啵的鸭舌帽》提前开了,戳专栏可见,大家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呀,康忙北鼻!
孟雪回意外猝死,再睁开眼已成为民国小老百姓中的一份子。
金晖日报的记者们,除了他这位吊车尾的采编困难户,个个都是杆子跟皮鞋齐飞的好汉。
好汉们每逢公务出行,必要双手高举旧报纸,向业界以代人的传奇大佬致敬三躬以求福运。
然而谁都没想到,传奇大佬跟隔壁那位被扣薪降职的衰仔居然是同一个人。
此时,被打到娱乐版面撰写花边小闻的孟雪回,偷偷摸摸地用公家电话给他男人提了个醒,“喂,秦先生,我手上这篇稿子指明要带你跟人炒绯闻,江湖救急一下,我下个月的奖金全靠你了。”
***
某天小记者从电影院门口捡了一张海报回家,垫桌子,压板凳,包书皮,质量绝好。
秦慕白光临陋舍,看到自己的海报被人挂在廊下替腊肉挡灰尘,曲起手指弹了弹孟雪回头上的鸭舌帽,“好用?”
孟雪回大脑短路,脱口而出,“没本人好用。”
秦慕白二话不说摘下金边眼镜,拉上窗帘开始解扣子。孟雪回面对活色生香,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去找止血棉。
1V1甜向,攻受洁
扮猪吃虎记者受x见招拆招影帝攻
第1oo章mydear
日子悠悠过去了三个月,如今外面的局势依旧紧张。
天津这阵子阴雨连绵就没出过好天气,冷风从巷子里呼啸过去,砂纸一样刮到行人的脸上,直蹭得面皮作疼。杨庆宗换上了武越州的衣服,大步流星地从砖石路上踏过去,心中在“咚咚”
打鼓。
不久前,突然来华的三浦东晖,为了维护次子的名誉,决定把武越州这把负责动手的“快刀”
给揪出来谢罪。杨庆宗为了保护武越州,辗转换了许多住地,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换上对方的衣服替他分散注意力。
外面的风越起越大,杨庆宗抬手叩住头上的宽沿黑帽子,以便挡住脸上的刀疤。他走到半路,隐约看到有几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在人群中出没,杨庆宗怀揣着买来的干粮跟船票,竖起衣领子快步向对面的弄堂里走去。
武越州事到临头为了生死安危,不再跟他置气,双方约定好等杨庆宗弄到船票后,要在这里碰面。忽然,一个穿着破烂的路人背着藤框从拐角里走过来,两人靠近的那一瞬间,伪装成路人的日本杀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微型勃朗宁,照着杨庆宗的小腹开了一枪。
浓烈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杨庆宗应着枪声半跪在地,被灼烧的伤口已然血流不止。弄堂里的冷风扑面而来,他睁开沉重的双眼,在意识模糊前看到武越州向自己跑来。杨庆宗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拼死换来的三张船票用干粮压在地上,阖动着嘴唇轻声说道,“我不欠你什么了。”
大街上人潮拥挤,小老百姓竞相奔走,四处在传天津要起战了。雪夫人挺着大肚子无助地扶墙站着,额头上不断沁出汗珠。半个月前,聂平川忽然从半山别墅不辞而别,雪夫人到了预产期遇上国难本该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可她不听劝告坚持要留下来等聂平川回来才肯走。等拖到无可再拖,方才带着身边人开始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