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后宫的秤杆也在愀然倾斜。
往凤仪宫的晨间请安,敬妃惯常是早到要同皇后说一些体己话的,两人关系打王府里就和睦,近来却显得微妙了许多。
这天一早就打了人来说二皇子病中不得闲,抽不出身来请安,请皇后娘娘体恤。
照顾皇子有宫女和嬷嬷,真说起来也用不到敬妃真正插手,如何就抽开身呢?
皇后心里明白得很,敬妃这是在怨她牵连自己的儿子,跟她离心了。对此皇后着实有苦说不出,她往家里传消息,得到的回答是并没有吩咐晏明轩害二皇子,隐隐有责备她把好容易□□的晏明轩折进去的意思。
皇后同皇帝同家里两头不着好不说,后院也起火,实在分身乏术应付诸事,不过数日,整个人就瘦得憔悴了不少。
皇后在心里叹息,却并未说甚么,勉强笑笑,赏了些珍稀药材给敬妃送过去了。
她知道该如何保全自己的贤娴名声。事已至此,圣心早不敢想了,她目下所能,不过保住皇后之位而已。
敬妃那边却并不想受皇后这些雨露恩泽。敬妃看着皇后送来的东西,心里想起那日的情形就禁不住咬碎一口银牙。
任谁也知晓晏明轩是谁麾下为谁所用,因此尽管皇后矢口否认此事与自己有关,陛下也并未多说甚么,然而魏澜不经意一句话却说进了她心里。
且不说晏明轩若没有晋国公府授意,害皇嗣图甚么,只说晏明轩教导两位皇子课业,用同样的书案,这中间如若皇后不曾授意,如何大皇子平安无事,只有二皇子一人遭那劳什子生漆的祸?
敬妃的人过来凤仪宫的时候,皇帝才刚离开。
皇后看着宫人手捧的那些被敬妃退回来的物什,半晌没说出话来。
那宫人连头都不敢抬:“敬妃娘娘说,皇后娘娘的心意恩泽二皇子福薄消受不起,请娘娘恕罪。”
皇后自嘲一笑,喃喃道:“众叛亲离的滋味,本宫算是尝了个彻底,也罢,也罢……”
精心修饰过的妆容也提不起她这时的气色,皇后却仿佛真无所谓了那般,起身走到那宫人面前,了狠劲儿挥开她手捧的托盘。
一应珍贵的药材物什琳琳琅琅砸了满地。
“滚吧。”
她盯着那人漠然道,再不复那个温和雍容的燕王妃。她的教养礼仪,终于在这一刻尽数消弭殆尽,她不需要做给任何人看了。
婚之日,尚带着少年人模样的燕王对她说,会永远对她好。她那时候没想过,帝王的永远的是有时限的,再甜蜜的誓言,也逃不开色衰爱驰。
她不过是略提了提,晏明轩交到大理寺,泽儿的课业是否要再请人担任。简单几句话就让皇帝摔了茶盏,让她反思自己的龌龊。
“本宫的龌龊……”
皇后靠在美人榻上淡淡出神。
这时候,打探消息的小内监回来,看看皇后娘娘和伺候的大宫女一眼,先没说话。
那宫女给他使了个眼色,还不等他退下,皇后先开了口。
“说吧。本宫如今还有甚么不能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