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原本在闭目养神,感觉到什么似的眉头轻动,突然道:“里间杂家柜子下层有个小瓷瓶,里头是止疼的药粉,你帮杂家取来。”
咸福想说他去,却让魏澜一个眼神摁住了。
“你还道疼?胡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疼……”
宁晚心瞧见他背上乱七八糟的伤口,心疼压都压不住。
救青鱼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不觉得那种情况下,吃点苦头却能救下一个小宫女有何不妥。
可她不想魏澜因为她的缘故受伤。
虽然很抱歉,但若是魏澜会出面替她扛下这些,她可能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出手。
她的确觉得名门与寒门的人没必要有尊卑之别,很多事情她也无所谓。
但是魏澜不行。
在她这里,魏澜要摆在所有人之前。
就因为这样,她才越难受。
她怎么就让魏澜受伤了呢?
心里苦,她嘴上便也少不得带刺。
嘴里分明是不满的话,可咸福抬头见她神情,瞬间怔了怔,突然就明白了他家大人的心意。
魏澜的眼睛始终合着,直到听见关门的轻响,他才撩起眼皮,坐起身直接将身上同伤口搅在一处的衣裳一把扯开。
深色的衣料浸了血色也看不太出来,只是已经在凝合的伤口被重撕开,衣料上沾着细碎的皮肉。
魏澜却仿佛觉不出痛一样,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语气却平淡的可怕,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上药,更衣。”
咸庆还没回过神来,魏澜已经把自己上半身脱了干净,露出半身白皙的肌骨。上面遍布深深浅浅的疤痕。有些只剩下一道白皙的轻浅印记,不仔细看甚至不会觉,还有一些狰狞可怖,让人不敢想象那施刑的器具作何面貌。
咸庆的唇抿成一条线,将药粉洒在魏澜身上。
魏澜背上鞭痕交错,药粉顺着伤口渗进去,蜇得他拧了拧眉。
咸庆觉出他为不可察的些许颤栗,手上不由轻了很多,垂眸淡淡道:“……这位娴妃,倒是真当我们内务府是软柿子。”
咸福换了热水来,重拧了条干净的帕子,闻言嗤笑道:“娴妃后头,怕是牵着大鱼呢。”
他查到的消息比咸庆多些,想的也比他深一层,“罚个宫女的事情,不过是想试试看郡主在帝心的位置,她大抵也没想到姑娘会站出来,后头咱们大人又去替了罚……”
咸福说到这里,面上也有些无奈。
说到宫女的事情,咸庆两手搅着一节干净的布条,面上原本平和下去的懊恼之色又起,都不需要魏澜和咸福多言,他自己垂下脑袋:“我安排跟着姑娘的人又出事了,就该让苏嬷嬷跟着去的……”
“你偏瘫了吗?”
魏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别揪着了,给杂家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