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是王家嫡亲血脉,即便我不管,也自有人心疼,但你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我若不护着你,你又能指望得上哪一个?”
王敬轻声细语,一字一句飘进桃叶耳中。
这几句轻描淡写的分析,不知带给了桃叶多大的震撼!
自古以来,都流传着「痴心女子负心汉」,在桃叶生活的现代,离婚率更是居高不下,而且还有无数夫妻是为了共同的孩子才勉强维持婚姻,如王敬这般心思,是多么难能可贵?
桃叶的眼泪无声滴落,她很感动,又好难过,这份难过,一半是为满堂娇,一半是为自己。
她羡慕满堂娇虽然死去,却一直被一个人印在心里,日渐久远而感情不减分毫;她也怜悯满堂娇虽被深爱着,却再也没有机会感受这份爱。
王敬将桃叶抱回了自己的房中,有仆人替他捡回了拐杖,放在屋内,然后又退出去,并替他们带上了门。
桃叶打量了一下房内陈设,简单朴素,一点也不像公主闺房,她心中闷闷的:“这不是你和公主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桃叶听明白了,这意思是,王敬和公主虽成了婚,却是分房住。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从来都没有?”
“我的床,从来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王敬笑得很温柔。
至此,桃叶算是看明白了,王敬在人前一律冷漠寡言,唯有在挚爱妻面前却温情备至。
桃叶真希望自己就是满堂娇,那样,就没有羡慕、没有怜悯,只有幸福的爱与被爱。
王敬取出了两件衣物,拿到桃叶身边:“把湿衣服换下来,躺在那儿暖一暖!”
桃叶看了一眼那衣服,与满堂娇临死时穿的衣服风格相似,便知王敬房中一直收藏着满堂娇穿过的旧衣服。
“我来帮你吧!”
王敬将干衣服放在床边,很自然地将手伸向桃叶的湿衣服。
桃叶忙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王敬略略一笑,像是有些不解:“你是怎么了?”
桃叶知道,对于成婚八年的王敬来说,他和满堂娇早就是老夫老妻了,这种日常换衣的小事,应该是很随意的。
可她毕竟是冒牌的满堂娇,从来没有在异性面前换过衣服,实在无法装作习以为常。
“你……你能转过去吗?”
桃叶支支吾吾的。
王敬笑了笑,还是遵照桃叶的意思转了身,背对着她。
桃叶这才慌慌张张地换衣服,可古代衣服太麻烦,袖子、裙边都那么长,她还没穿好,一个紧张不慎,就踩到衣服摔在了地上。
王敬忽然回头关怀:“怎么摔了?”
桃叶顿时不知所措,吓得连滚带爬钻进被窝,连头也给蒙住。她不确定被王敬看到了多少,只觉得丢死人了!
王敬坐在了床边,忍不住又笑:“你到底是怎么了?”
桃叶好像觉得这样蒙头避而不见也不对劲,于是往下拉动被角,只露出两只眼睛:“我……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能……不能太随便。”
“记得我们没成亲那会儿,你掉进秦淮河那次,我叫你换衣服,你就是这个样子,把自己捂得只剩眼睛……”
王敬不住地笑,好像觉得特别可笑,几乎笑出声来。
桃叶感觉得出,王敬一定是由此想起了无限少年事,如果他知道真的满堂娇已经死了,他该有多伤心啊!
她慢慢露出来了头,望着因怀旧而笑的王敬:“你不介意我嫁到陈家,还在那里度过了两个夜晚吗?”
王敬渐渐收敛了笑容,但仍很和蔼:“我知道你那是在赌气,不可能真的另嫁他人。”
“你就敢那么肯定?”
“你一向求稳定,哪肯轻易愿意适应新环境?”
桃叶一听,这句话倒真像是说自己的。她记得刚大学毕业时,她和几个同学相约一起去送外卖,人家都是骑驴找马,66续续都找到了与专业相符的工作,只有她把兼职外卖干成了全职,理由仅仅是懒得换工作而已!
桃叶盯着王敬,越看越觉得风流倜傥,不由得心醉神乱,一时兴起,以戏谑的腔调玩笑起来:“就算你很了解我,你就不怕那个陈济硬来吗?”
这个玩笑,竟使王敬突然认真起来:“他当真敢硬来?”
看着王敬严肃紧张的样子,桃叶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王敬也跟着笑了,他按了一下桃叶的鼻子:“你又戏弄我!”
桃叶调皮地眨眨眼,王敬笑了又笑,两人相对凝视良久,空气中开始散出一种诱人的气息,在不断拉近他们的距离。
桃叶静静躺着,她好像对于某些东西正在期待着、紧张着、害怕着。
王敬虽然坐着,眼神中似乎也有了些蠢蠢欲动。
然后,外面院中,有个丫鬟喊了一声:“公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