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门一打开,她就后悔了。
因为开门的不是祁熠,而是他妈妈,江雪莹。
姜元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白大褂,哪怕江雪莹这会儿穿的衣服跟白大褂完全搭不上边,表情也丝毫没有在医院里那么严厉,也依旧没能让她减少一点对她医生身份的敬畏——又尊敬又畏惧。
她这怕医生的毛病,一半归咎于她那显眼包堂哥,徐牧星同样怕打针,尤其是打手臂上的疫苗和屁股针,打针的时候比她嚎得还厉害。姜元妙小时候不幸见过几次,场面堪比杀猪,吓得她这个不打针的都快掉小珍珠。
另一半,则归咎于她的冤种老爸,在她对万事万物建立初印象的年纪,老姜同志嘴边总挂着一句“不听话就送你去医院打针”
。
有徐牧星这杀猪叫在前,姜元妙自然是被吓唬得老实,自此,也对白大褂产生严重心理阴影。
姜元妙现在就站在门外,看到江雪莹的一瞬间,身体比脑子先产生本能反应,站得比军训站军姿还笔直。
“江阿姨!”
声音也跟喊号子一样嘹亮。
江雪莹瞧着她浑身被雨淋得湿哒哒的模样,连忙招呼她进来,“怎么湿成这样,没带伞吗,快进来,正好我在给小熠煮姜汁可乐,待会儿你也喝点,驱驱寒。”
姜元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换了鞋跟着进屋,“我是来找气气拿备用钥匙的,我爸没在家,我钥匙也落家里了。”
既然江雪莹在家,她也不太好意思在这里多待,想着拿个钥匙就走人。
江雪莹倒了杯热水给她,“小熠去洗澡了,我先拿身衣服给你换上,别感冒了。”
姜元妙寻思着祁熠洗澡也要个一时半会儿,拒绝好意也显得见外,便顺着应下来,接过江雪莹拿来的衣服,去洗手间换上,顺便拿起架子上的吹风机,简单吹了下头发。
吹完头发,又借以去找备用钥匙为由,跟江雪莹打了声招呼后,就溜进了祁熠房间。
关上房间门,姜元妙这才松了口气。
忽而又有些愧疚。
江阿姨看着严肃,其实对她挺好的,虽然她经常不在家,但每次看见她来,都会很好地招待她,刚换完衣服,还让她别着急回去,留下来吃晚饭。
可她就因为怵白大褂这毛病,从小到大都有点怵她,面对她的时候不由自主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姜元妙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捞起走到她脚边用屁股蹭她的橘猫,埋在它肚皮里狂蹭,一边蹭一边嘟囔,“大福,你说说这该怎么办呀?”
大福一爪子拍她脑门上,骂骂咧咧喵了几声,警告这个吸猫狂适可而止。
可惜女高中生听不懂猫语,还自顾自以为它是在给自己出主意,脸埋在它肚子里蹭得更欢了,嘴里还感动地假哭:“呜呜呜大福你真好,要是我能听懂你说话就好了。”
大福:“…
…”
终于吸够猫,也抱得手酸了,姜元妙放下沉甸甸的胖猫咪,去书桌前的椅子上坐着。
等着祁熠洗完澡的工夫,她百无聊赖地打量起祁熠的房间。
跟上次来没什么两样,祁熠房间里的布局总是一成不变,不像她,隔段时间就想着把书桌和化妆台挪个位置,每次喊着老姜同志来给她搬。
他房间里其实东西不少,但看起来很简洁,书桌上的物件像有强迫症一样被他固定摆放在熟悉位置。
房间里的色调跟他平时穿衣服的风格一样,性冷淡的黑白灰搭配,床上唯一一件带点彩色的东西,就是上次在他生日那天夹的狗娃娃,姜元妙把两只狗分给了他和路逍,自己留了那只公仔猫。
打量的视线扫过他挂在椅背的校服外套,顿了顿,姜元妙走过去,先看了眼房里浴室的方向,确定水声没停,祁熠还在洗澡,这才放心伸出罪恶的小手。
姜元妙拿起外套,递到鼻子边试探性地闻了闻。
果然,是她想象中的好闻气味,专属于祁熠的气味!
姜元妙原本打算只浅浅闻一下,就把衣服放回去,毕竟偷偷闻衣服这事怎么看怎么都像个痴汉才做得出来的,她只是个有点奇怪癖好的美少女,才不是什么变态痴汉。
脑子是这么想,手却不听使唤,刚把衣服放下,没几秒钟又拿起来。
就这么反复几次,女高中生渐渐变成吸薄荷的猫,就差把脸埋进这件外套里。
她闻得太陶醉,完全没注意浴室里的水声是什么时候停的,浴室的门又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于是一抬头,就跟外套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祁熠站在浴室门口,刚洗完澡,他头发还是湿的,水滴顺着发梢往下坠,顺着干净利落的脖颈线条淌进短袖衣领。
他手里还拿着条毛巾,原本是便擦着头发边走出来,看到眼前这光景,手下就没再动作。
直到那边疑似痴汉的女高中生抬头,跟他对上视线。
尴尬在空气里静静流淌。
在祁熠的眼神变得一言难尽的瞬间,姜元妙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射起跳,伸出激动的尔康手,“听我解释!首先我不是变态!”
祁熠站在那没动,黑黢黢的眼睛注视着着她,也瞧不出什么明显情绪,就只是淡淡嗯了声。
姜元妙又打补丁解释:“我只是好奇你身上的味道为什么这么好闻!真的!信我!”